蔷薇花香阵阵袭来,轻抚我脸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我和戴站在城堡外,屏息凝神望着面前缓缓转动齿轮,即将开启的城堡的大门。
它像游移在乌云间的月亮,拨开灰蒙沉寂的尘埃,开启的未知的大门隐约在张开双臂邀请我们到来。
对于面前黑漆漆的神秘古堡,我有些好奇,却不敢过多靠近。
站在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戴突然激动起来,他跑到古堡大门前,抬头仰视着眼前伟岸的建筑物。戴娇小的身躯显得古堡雄伟巨大。
不一会儿,他又回到我的身边,神戳戳地盯着我看。
“安,我总算……再次来到了恶魔城堡。”他激动地望着我,眼底闪烁着奇异光芒。
对于面前古老的城堡以及戴的身世来历,我仅凭戴与我两次交谈的记忆回想,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总觉得关于那枚音乐盒、戴的背景来历以及面前的城堡,他都对我有所隐瞒。
此时的我已然有些怀疑和焦虑,看着面前外表伟岸实则暗藏玄机的古堡,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还有戴口中的那个诅咒,我是否会因此受到影响?
思索片刻,我还是决定主动问他:“戴,你从前……是不是来过这个城堡?”
他看着我,似乎卸下了某种防备,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是我不该隐瞒你的,安。”
我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将自己关于这件事情的所有秘密和隐情告诉我。
“其实在二十年前,我便已经来过这里了。”
他一顿一顿地飞起来,我们的思绪也一步一步被拉远。
“从我记事起,我的父母亲和族人便口耳相传关于数年前大战恶魔的故事,我天性酷爱玩乐向往自由,他们告诫我的关于‘恶魔森林’里城堡啊诅咒啊什么的,我自然全然没放在心上。
“二十岁那年,全精灵族为我举办生日宴,我趁着族中戒备疏密的时候,偷溜出去玩耍,误打误撞进入了一片森林。我在森林中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办法,森林里烟雾缭绕,当时的我害怕极了,也不敢往深处走去,便在原地等待族人发现我走失,将我寻找回家。
“我等了不知几个黑夜白天,全身的力气都消失殆尽。正当我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绝望时,我看见我的面前站着一个手里拿着音乐盒的神秘人。”
“神秘人手里拿的是‘童话’?”我不禁脱口问道。
“没错,是‘童话’。”他看了我一眼,继续回忆道,“我原以为是族人来救我了,可是当我使出浑身余力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我族人的精灵气息,我仔细观察,他也没有象征精灵族身份的长耳……
“我很慌张很害怕,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族人在我耳边说的关于‘恶魔’、‘诅咒’的事,就在我害怕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却突然晕倒了……
“晕倒时我隐约闻到了和今晚相似的蔷薇花香,等我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城堡的大门前,也恢复了所有精力。”
他回头盯着我的书包,说:“那枚音乐盒,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出现在了我身边。”
“那你后来是怎么走出去的?又为什么知道关于诅咒的事……‘童话’的名字也是你起的吗?”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具体是怎么走出去的,”他说,“关于这个问题我的印象很模糊,我只记得我的脑海里一直漂浮着音乐盒的乐音,然后我走着走着……就到家了。
“回家之后,我不敢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亲人族人,他们也只觉得我是因为贪玩跑出去,玩够了就回家了。”
他说着,脸上露出难看的神色:“可是我一直记得那天夜里在迷雾森林里绝望的处境,还有夜里出现的音乐盒的声音,诡异的城堡。自从回到家里,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我又跑到那片森林里迷了路,再也回不了家,梦到那个神秘人捧着音乐盒,声音嘶哑地警告我我逃不掉了……也是在经历森林迷路那一次以后,我发现我的耳朵再也拿不下来了。”
他看着我,伸手拨弄两下自己的长耳,向我解释:“我们精灵族耳朵是可以拽下来的,这是精灵族族上遗留下来的隐性基因,从我出生开始,一直到二十岁生日前,我的耳朵可以自由行动,仿佛我的分身。可是在那次经历之后,它们便在我的脑袋上固定下来,再也无法单独行动了。”
他叹了口气,眼底划过一丝悲伤,颓然道:“在我终于忍受不了恶魔缠身和身体的变化之后,我去询问了族里年长且富有威望的精灵婆婆。”
“精灵婆婆告诉我,那枚音乐盒,是大战之后恶魔留存下来的物件,它的名字是人们口口相传下来的,每一个接触过这个音乐盒的人,都会无意识地和恶魔缔结契约,以二十岁为始,直到生命消亡。
“每一个受到诅咒的人,都会永无休止地陷入恶魔制造的噩梦循环,而‘童话’也不会停止为恶魔寻找新鲜的精神供养。”
听完他的回忆,我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我看着他在月光下忧伤的模样,耳朵耷拉着像只落魄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