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实现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了。
看着似乎已经放弃了的黄泉,Ⅸ再次传达了祂的意愿。
【万事万物将让步于无穷无尽的虚无,这便是既定的命运,亦是所有命途的终点,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因而,万事万物本身便毫无意义。】
这个意愿涌入黄泉的脑海,她并没有去反驳。
只是......
“我还是不认为这里是虚无的尽头,若这里不是虚无的尽头,那么这里应该是什么地方?”
“我想知道,在这里成为虚无的尽头之前,这里曾是什么地方?”
面对黄泉的询问,Ⅸ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而沉默也就意味着问题没有固定的答案,毕竟Ⅸ不会去思考那些事情,祂不在乎。
然而,Ⅸ却感觉到自身的力量正在被拉拽。
黄泉本身已然成为了虚无,因此这股拉拽感更倾向于是吞噬。
【你仍渴望现实的力量么?】
Ⅸ没有阻止黄泉剥夺祂的力量,但祂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好奇的,毕竟他们都要消失了,在自我的思维和理念都随着虚无消失之前。
Ⅸ还想看看这位比自己走的更远的命途行者到底又打算做什么。
扭曲点开始覆盖这个虚无的空间,黄泉在五感尽失的情况下开始摸索着向前行。
“停下,意味着接受命运,我要继续前行,没有道路那就铺就道路。”
黄泉还是没有选择放弃,她脚下的空间产生一个又一个能够落脚的扭曲点,供她向前走。
但这里没有距离的概念,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但黄泉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向前走。
而Ⅸ依旧注视着那个做着毫无意义举动的背影,任由她肆意吞噬并驱使祂的力量。
同时,现实世界......
奥托看着面前的弄臣,看着他的表情奥托就知道他也一定留了一个后手。
“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我不认为其中蕴藏着将整个世界推向虚无灾厄的意愿。”
欢愉是虚无最直接极端的对立面,既然阿哈依旧在履行这份交易,也就是说这一切的发展还是在阿哈的接受范围内。
或者说,这就是他们本来的计划。
他跟欢愉都有着各自的计划,而奥托并不清楚弄臣到底要做什么。
而弄臣则微笑道:“奥托,在你看来,一个不断循环不断重蹈覆辙,不断从新生到毁灭,从存在到虚无的世界,它的存在是否有意义?”
面对这个问题,奥托回应道:“世界本就混沌,在智者看来,世界充斥谜题,而自己要解开这些谜题,因而在智者看来这个充满意义。”
“而愚者看来,世界充满未知,明日的明日都是新的开始,就像褪去了蝉蜕开始鸣叫的金蝉,以自己的生命去鸣叫每一个崭新的明天,因此,在愚者看来,不断崭新的世界充满意义。”
“在虚无主义者看来,万物最终的归宿都将是消亡,植物动物微生物、太阳月亮群星,都将会在时间的冲刷下回归最终的虚无......”
见他停顿,弄臣问道:“所以在虚无主义者看来,结局是虚无,所以万事万物皆无意义?”
奥托却否认了这个答案,说道:“不,虚无主义者会思考,若万事万物皆无意义,那它们又为何要存在?若一切都将让步于最终的虚无,那么为何从一开始不如此来做?”
“思考虚无,得出结论,便是虚无主义者存在的意义。”
“若一切本就无意义,那它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可它们的存在却证明了世界是有意义的,上帝给予了人们思考的能力,而人们却思考上帝为什么这么做。”
“若上帝不给予这份能力,那么人们也就不会去思考,但既然他们学会的思考,无论思考的对象是什么内容是什么,去思考就是这份能力存在的意义。”
“因此存在本身的意义就是【存在】。”
这个答案弄臣听了以后脸上的笑意更浓厚了。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确实很有道理啊,思考意义不该如此狭隘,不该去想它能带来什么又能夺走什么,思考本身便是思考存在的意义,也就是说“世界本身的存在”就是世界所存在的意义。”
“因为世界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因此它绝对不是毫无意义的,所以在你看来一切皆有意义对么?”
奥托默认,他从来都不会认为任何事物都是毫无意义的,毫无意义的事物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若它真正存在,便是合理,若它合理,那么就有自身所涵盖的意义。
所以就算是“虚无”也有虚无存在的意义。
“了不起的宏观理念呢,但是话又说回来,按照你这么说,虚无吞噬我们也是虚无存在的意义,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否认这份意义?”
“并非否认,而是反对,这是身为智慧生灵的我们为自己所赋予的权利,我们作为人类而存在,便不会倒过来主动去拥抱虚无。”
奥托要反对虚无,却没有否认虚无本身的意义。
“你要如何去反对呢?虚无的扩张已经渗入了这个宇宙,若你再无法交予一份答卷,星神们迟早会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这场麻烦,尽管那些都是无谓的挣扎罢了。”
“但那一定会打乱计划的,我说的对么?”
听他这么说,奥托双手抱胸露出一个淡笑,问道:“你一直都在打乱我的计划,就连关键的一步都被你搅乱了,所以我倒是想看看你想做些什么。”
“我?也许我已经摆烂了呢,大家都要完蛋喽~~~”
“假面愚者的谎言我已经听够了,所以不妨让我听听欢愉之主的打算吧,我并不认为直到最后祂会选择坐以待毙。”
“切,不识逗呢。”
弄臣走向了那把刀,说道:
“我知道现在黄泉已经到达了什么地方,她已经抵达了树与海所在的领域,但那里早就被虚无所覆盖了,你要找的源头在虚数之树最初发芽的根系上,凭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到不到那里。”
“你就这么肯定?”奥托有些没想到弄臣知道的居然还挺多。
要知道,奥托自己都不太清楚虚无最初的源头在什么地方。
“那当然,我们在虚数之树上看到了许多个世界线的结局,十个里面得有十一个都是被虚无所吞噬,但在那之前它实现了世界【从始至无】的过程。”
“完成了这个过程也就意味着世界本身依旧存在,无论它的枝叶扩散到什么地步,无论量子之海又流淌到了哪个维度,它们的源头都没有发生变化。”
“就像我们在画板上随意涂抹乱画,改变画板上的空白,但无论怎样去涂抹、修改,对画板本身这个概念不会产生任何的偏移,也就是建立在【画板】的基础上。”
“只不过......这次的虚无有些特殊,比起画板上的画,它更像是一大桶染料,朝着那渺小的画板不停地泼洒,直到画板被染料淹没,直到画板被染料分解,直到画板再也无迹可寻。”
“说白了,它在不断扩散,并迟早会突破树和海能承受的极限。”
“所以我要做的很简单......”
他的脸上覆盖了虚无的假面。
紧接着他竟拿起了这把刀,而在他拿起刀的那一瞬间,阿哈的赐福也就此脱离了这具身躯,取而代之的便是无止境般的虚无。
之后,在奥托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他抓住刀身,直接用刀尖贯穿了自己。
感受到虚无正在剥离自己的一切,他转过头对奥托说道:
“那就是去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