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暴雨天,高速路,迈巴赫。
错了,其实没那么高级,留给金刃月的是一副伤筋动骨的躯体,拥挤的船舱,怪异的闷汗味,在海上颠沛漂泊控制不住无数次的呕吐眩晕,以及临走之前,没亲手将苏珊夫人亲手烧死在庄园的遗憾。
她还记得那种坠落的感觉,看着火舌蔓延进房间的痛快,只可惜,她们发现的太快了,以至于在那个喧嚣的夜晚,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来之不易的自由,就只能跟着霍俞狼狈地逃命。
金刃月的身上被拢上一件金氏家仆的大衣,头发被扎进衣领里,带上一顶朴实的工人帽,她就这样混杂在乌泱泱的一群人中,登上了去往故国的船,那是一条回家的船。
可是家里却没有在等待她归家的人了。
船停靠在码头,一下船,就能够看见金家人等在那儿了。
金刃月早早地就往人群中看了又看,找了又找,可是却再没了记忆里熟悉的身影,她只听到一句话,小姐,家主等你好久了。
没有关心,没有慰问,他们一点都不在意她吃了多少苦,他们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金刃月一阵恍惚,从英国到这儿的路程好远,旅途颠簸,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她以为回来就是她的归宿,如今才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金刃月一言不发地跟着那位叫李管家的人上了车,打开车门后才发现后座里还有一男人。
他毫不掩饰自己刚刚透过车窗打量金刃月的动作,他的头还歪着,两人同样的沉默,大眼对小眼。
金刃月看着这位穿着身时新的白丝绸西装,胸口上还别着朵红山茶的精致男人就这样注视自己站在车外无动于衷,不得已伸手示意其往里稍稍,那人才屈尊降贵把自己的屁股往左边挪了挪,大发慈悲地给金刃月留出了点位置。
那人看着金刃月有些怪异的上车姿势,嗤笑一声,在安静的车内显得异常清晰。
金刃月在船上没休息好一日,浑身上下都被人打了似的,又酸又痛,抬个腿,伸只手,都已经用尽自己全部力气了。她瘫坐在位置上,尽量靠车门把自己缩成一小坨,与那人隔开一些距离。
她听不出这人的笑到底是嘲讽还是挑衅,她懒得在意,但神经病,离自己远点。
金刃月闭目养神,对于那位在自己印象中模糊得像马赛克一样的父亲,她实在不知道究竟拿出一副怎样的面貌去面对他,从前的事,她还有许多不曾搞清楚。
“我竟不知原来我素未相识的妹妹居然是个瘸子。”想着想着,一道像大提琴般低沉的厚嗓打断了她的思绪。
妹妹?这人大抵便是金峥的养子之一了。
金刃月依旧闭着眼睛,一是因为累,二是因为懒得搭理,索性就假装自己睡着了。
俗话说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但那人极其没有分寸感忽地朝金刃月靠近了些,不知举着什么东西在拨弄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随意又轻佻,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狗。
金刃月闭着眼,蹙着眉,有些烦恼地啧了一声,希望那人能适可而止,那人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地靠近了,热热的呼吸打在金刃月的脸上,她只觉得恶心。
“你身上长跳蚤了,还是你是见人就往上凑的畜生?”金刃月有些不耐烦。
“妹妹对我怎么如此没有耐心,想着妹妹舟车劳顿一定辛苦了,所以便从身上选了一点值钱的玩意儿来勉强充当一下见面礼,现在看来妹妹大抵是瞧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