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远微微一怔,顿了片刻才道:“夫人不必多礼,有话直说便是。”
舒凡雅微微颔首,坐下后轻叹一声道:“两位道长,我就直说了,自我丈夫去世以来,我每日一到夜晚,总会梦见他,导致夜不能眠,很多时候都以泪洗面。”
“梦的内容我大多记不得了,有时候是过去之事,有时候是从未发生之事,其中只有我丈夫一直在,其他的都在变化。”
“夫人觉得,这梦是好还是坏?”梁崇远开口问道。
舒凡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才惨笑一声,“徒曾烦恼罢了。”
“他毕竟是死了,无论是他托梦,还是我日有所思,都没有意义,终归见不到,一切都只能是梦。”
“既如此,好梦与噩梦又有何不同?”
话音落下时,陆远很明显看见她身上那虚幻的黑雾顿时消散,但在下一刻却变得浓厚了许多,不断在她的身体四周环绕,似是焦急。
梁崇远沉默片刻,忽而抬眸道:“夫人所言有理,即是死人,便不应再掺杂活人之事,依夫人的意思,想来是让我解决夫人做梦之事,可对?”
舒凡雅颔首,“对,还望道长施以援手,我是一俗人,只能以银钱报答,道长莫介意。”
“小事而已,不谈报答。”
梁崇远淡然说道,双眼微微一眯,只见舒凡雅身周那虚幻的黑雾在这一刹那轰然膨胀,渐渐的化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看不清其面容,只见黑雾不断翻腾,五官扭曲,恍若嘶吼一般的朝着梁崇远扑来。
梁崇远微不可见的轻叹一口气,轻轻挥动大手,一股微风吹拂,瞬间将黑雾驱散。
正如他之前所说,这股黑雾根本无甚力量,陆远丝毫没有感受到威胁。
在那散开的黑雾中,一个虚幻但没有丝毫恶意的中年人影渐渐浮现,只见其满脸眷念的望着舒凡雅,手微微抬起,抚过舒凡雅的脸颊。
不知为何,舒凡雅的双眼忽然通红,两行泪水不由自主的留下,手突然抬起朝着身前猛地抓去,像似要抓住什么,可却抓了一个空。
她怅然若失的望着眼前空无一物之处,轻声呢喃:“孙郎,是……是你吗?”
虚幻的中年人转头望向陆远两人,微微颔首,随后再次凝望舒凡雅,身形缓缓消散而去。
他的眼中依旧是不甘,丝毫没有洒脱离去之意,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消散。
天地规则,并不是他的执念能够改变的,能够留存这一短短时间,已经足以证明其爱之深切。
梁崇远从怀中拿出一张符纸,等待许久,见舒凡雅已恢复不少后才上前一步,将符纸递给她。
“夫人,此乃安神符,你将其随身携带,今后便不会再做这些梦了。”
舒凡雅不顾礼节的抬起衣袖擦了擦脸庞,接过后起身施礼道:“谢过道长,刚才失礼了。”
梁崇远摆摆手,道别后就带着陆远离开,在快要关上门时,陆远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舒凡雅依旧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嘴里呢喃自语,低沉的声音飘入陆远的耳中。
“我……错了吗?真的是你托梦吗?”
梁崇远轻轻摇头,“她说得对,死人便是死去的人,何必再来叨扰活人,即使再不甘,也不可能活过来,徒增烦恼罢了。”
“活人还有未来,死人谈什么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