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俩人成了朋友,此后经常一起放羊,玩耍。安格诺比姒大三岁,较姒能言善道许多,这是由于她家中藏有本宗教书。书的原主是一位男爵,路过此地时书被抛到马车外,安格诺及时捡起,正要还时却不大肯松手,男爵见她渴慕的表情,索性送给了安格诺,随后笑着扬长而去。书内记载了许多故事,虽都与宗教相关,但不乏英雄事迹。
姒很喜欢看,时常要求安格诺拿出来,俩个人一同拿着,靠在山包上一起看着。
“欸,诺。”
“嗯?”
“你说这个马诺泽,他说什么:‘我们大家所讲的是没有假设正确这一说的,因其本身就是毋庸置疑的,但若为我自己所讲的,是连矜夸也不能的’他为什么会讲这种话?”
“嗯,绕来绕去的,可能就是想糊弄人吧。”
“是嘛?”姒的头倚在安格诺的肩膀上眯着眼看。日光和煦,树荫左右摇摆,羊群都很安分,让人变得懒洋洋的。
“诺。“
“又咋了?”
“你说英雄该是咋样的?”
“啊,我想想……”安格诺扶着下巴,咳了几下,然后说:“英雄应该是这样的:要无所畏惧,不管什么杂七杂八的阻拦,接着把这些全都打败,不断前进,同时给自己定下规定,不把英雄作为目的,而是作为桥梁。”
“和我想的不大一样。”姒放下书,把手腕上的缠布解下来缠在手指上。
“嗯,每个人的想法不一,很正常,但真理是都一样的,大家都必须一样。”
“真理?比如人都要吃饭这种?”
“嗯,还比如像英……算了。”
“嗯?咋了咋了?”
“没啥,比起这个,把书捡回来。”书已经顺着小坡滑下去了一点,姒伸出手把书拿了回来。
“欸,姒。”安格诺拍了拍姒的肩膀。
“嗯,啊。什么?”
“那边。”安格诺指了指她的左手边。“那边有一个小湖,要不要去看看?”
“可是羊还……”
“没事没事,羊很乖的,不然干嘛老拿羊当祭品。”
“但,欸……”
“好啦,走!”安格诺拉起姒的手,欢快地跑了起来,风只能跟在她们后面。
“快!”安格诺指向前方,回头一笑看着姒,她的发梢飘到她的嘴边,发丝飞舞。
“踏过这山包,去往那片湖吧!”安格诺对姒说。
踏过山包,见到了那片湖,姒与安格诺站在湖边,身旁青色芦苇摇曳。湖水清澈,一眼能见底,湖底铺着鹅卵石,能听到蛙鸣。湖中央有块石头,上面长满了青苔。
“这个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随便走就找到的。”
“噢——欸,要不我们到那块石头上玩玩?”
“石头?好,去看看。”
俩人卷起裤脚,提着裤子,脚放进水里,水是冰凉的,一阵又一阵地流过脚踝,很是舒适。俩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石头附近,姒试探性地摸了摸,青苔的翠绿色附到她的手上。
“坐上去看看?”安格诺戳戳石头表面。
“好滑的感觉,而且青苔的味道有点……”
“好啦好啦,快些上去。”安格诺推着姒的肩膀,姒不情愿地坐了上去。
“你,要扶好我。”
“好好好。”安格诺仰着头,站在水中,而姒在石头上,安格诺的双臂伸直,手撑在姒的身体两侧的空处。
“诺。“
“嗯?“
“你不会,永远不会讨厌我吧?“
“啊——嘿嘿,不会不会。“
“村里人说我是捡来的,所以,就是……“
“不管你的之前什么什么样,你是现在的你,在我眼里不会再是过去的你,每一刻都不一样,很有趣,所以,永远不会讨厌你。“
安格诺呲牙一笑,阳光不偏不倚照在她的脸上,美如一幅画。
姒愣了,眼睛瞪大。但最后,她也回以了微笑。
……
……
这是一段伟大的友谊,不论开始有多么奇异,但日后的故事将会证明,二人的偶遇只能是变各自人生中必然经历的一环,没有她俩的相遇,这段故事或许就没多少下文了。
我写到这儿时难以自制地悲泣。我也有过一位好友,只是她病死了。她在死前给了我许多忠告,但直到如今,我也难以消解那些话,并将其转化为有意义的东西融入我的灵魂深处,导致我没什么改变。
但我却有种预感,或许这颠沛流离的故事,会让我明白什么,让我不得不去做些什么,让我重燃心中的热血或是使一份良心再度归来。
我已经停不下手中的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