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只有做到常人无法做到之事,才能证明你是天女。否则我将视你为愚弄人民的骗子,将你处决。”
天女说:“好吧,让我试试。”
天女被勒令坐在炉前,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走动。人们被卫兵远远拦在场外,借不出力,只能为天女紧张祈祷。
天女改变气流,令火焰在最低限度内燃烧,减小燃料消耗速度,以期延缓时间。火焰奇迹般地烧了整整七天,众人为天女捏了把汗,担心她功亏一篑。终于,在第八日的正午时分,天女忽然起身,对皇帝请求道:“我要见那位收留我的木匠。”
木匠从人群中挤过来,问:“天女,我能为您做什么?”
天女张开手臂:“用你的锯,锯下我的双臂。”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连皇帝也皱起眉头:“你要用自己的身体做燃料?”
天女说:“规则是不向外界寻求燃料,所以我的行为应当被允许。”
皇帝静默,无言以对,人群却轰动而起。木匠颤动着双手,哀声道:“天女,我做不到啊!”
天女说:“这具身体,我理应珍惜。但如果能够拯救族人,就算是嬅姬也会同意这样做。所以,动手吧。”
木匠坚持道:“我做不到。我不会为了区区奴隶,就去伤害神圣的您。”
天女扯下蒙住双眼的布条,露出一双黄色瞳孔:“看着我的眼睛,我也是奴隶。”
木匠说:“您才不是低贱的奴隶,您只是借用这具奴隶的躯壳而已。”
天女说:“正因如此,你伤害的只是奴隶的躯壳,并不是我。还有什么让你不敢动手呢?”
木匠被说动了,只得哆哆嗦嗦地扬起锯来。人群纷纷垂头下去,不忍观看。
见锯迟迟不敢落下,天女继续劝说道:“快行动吧,待会儿火就要熄灭了。现在斩下我的手臂,未来黄眼儿们就能在岛屿建设家园。”
木匠摇头。
“只需延续眼前的炉中之火,就能让未来之火烧得更旺。你的决断,将创造历史;你的功德,值得后人铭记。”
木匠早已泪流满面,他大声嚎叫,释放心中恐惧,鼓起全部勇气,用锯子去割天女的手臂。天女用只属于奴隶的黄眼看向木匠,人群中传出呜咽声。
正值此刻,一道黑影从天际俯身冲下,掠过人群,毫不犹豫地投入火焰,消失不见。众人尚且反应不及,奄奄一息的火焰便重获能量,顿时升腾起来。木匠、天女与皇帝皆愣在原处,有人眼尖,惊喜地喊道:
“是一只乌鸦!”
乌鸦将天女施舍给它的骨肉,原封不动还给了天女。
在那以后,火焰堪堪苦撑,恰好在第十日降临之际熄灭。天女上前,用双手在灰里扒拉半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