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与小友再度相逢，真是不胜欣喜。”青衣客摘下人皮面具，面上依然是一副儒雅的笑容，发出的声音却显得极为苍老，与那日的老者简直无异。

“等、等一下！让我缓缓……”许云现在是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出任何话语回应这无比突然之事。

“哈哈，那让我来帮你捋捋这一日发生的事吧。”青衣客笑道，“七天前，我从折柳军营之中盗取了一枚聚明四阶的灵石，一路逃到了楚州城，假扮成一名老头子坐上了你的摆渡船，看到对岸有人搜身，就将灵石嵌入了一颗虎牙之中，顺势将虎牙送给你以逃脱搜查，打算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你身上将灵石偷回来。然而你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不小心‘引火’了灵石，成为了灵石的主人。然后在片刻之后，另一个灵师，柳天承，要一拳打死你之际，灵石护主，顷刻间其中所含聚明级别的灵气全部泵出，将其反杀。

“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打死一名归尘二阶灵师呢？因此你自然成为了偷盗灵石的最大嫌疑人，柳天承之父天河帮主柳一斌自然也想借此机会，第一报杀子之仇，第二除掉一直与他作对的船佬会。你们船佬会长莫原为解决此事，让你连夜出逃，对外则宣称你已被柳天承打死，至于柳天承怎么死的，则是说一无所知——当然，他也对外放了一些流言，说柳天承兴许是学艺不精，被灵力反噬而死——然后再联合楚商会对抗天河帮。而天河帮由于上面的逮捕令未到，不能带官兵抓捕你，也想到了你可能会连夜潜逃，于是在船佬会总部外布置了一些追兵，就是方才追杀你，乃至让你差点身亡的那批人。而最后则是幸好为我所救了——这一日你身上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啊。”

“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一直在跟踪我？！”青衣客这一席话，说得许云心脏直上蹦下跳，从军营里盗取原石！一直跟踪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哈哈！当然是一直在跟踪你！而且不光包括你，楚州城大街小巷我都走了一遍，这才打探得怎么多消息！我若是连这都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话，那还谈什么在密不透风的军营里偷出你胸上挂着的那颗紫色的小玩意呢？”青衣客摆手道，“唉！不过就是这样也仍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你只是我这盗取流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结果现在你却是如高山挡住秋辰江一样，完全改变了流程啊。我千算万算，也未曾算到你一天之内竟然能引火灵石，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引火？”许云没有听懂。

“就是激活灵石，使你成为灵石的主人。”青衣客道，“现在很多学者认为是人体内的极少量灵力引起了灵石内大量灵力的共鸣，所以称之为引火。引火灵石需要的形式只能是起誓，这一点的原因至今无人知晓。当时你发誓忠于船佬会，熄灭的灵石就被你引火了。起誓主要在于心声，只要心里的起誓是真的，不说话或者说假话对引火不会有影响。引火成功后，直至你死亡，不论距离多远，灵石都属于你——当然，为了方便吸取灵力，人们会随身携带灵石。你死后，灵石会重新熄灭，直至重新被引火。”

“原来如此。”许云听得似懂非懂，但大致上还是明白了来龙去脉。

“你或许心里挺怨恨我的吧？若是我没有出现，你也不会落得个现在这样背家远走、颠沛流离、被人追杀的处境。”青衣客道。

“不！恰恰相反，我其实很感激您！”许云冷静下来，沉吟片刻，说道。

“哦？为什么？”青衣客看起来倍感惊讶。

“因为您救了我们船佬会！就算不提昨晚您杀死那个黑衣人老三，吓跑其它天河帮众，对小人有救命之恩。就算您给我的这颗灵石，若不是它，莫原大哥和我可能在车家酒楼就已经为柳天承所杀了。而若他在酒楼没被我打死，一定会马上去使用武力强行解散或兼并船佬会。而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船佬会获得了充足的时间反应，联合楚商会以在天河帮的威逼下取得一丝生存之机！虽然您的帮助并非有意，但所引发的事实却是保住了船佬会！至于我个人所受的这点苦，在船佬会全员面前本就算不上什么。所以，我要替船佬会全员感谢您！”许云眼神坚定，铿锵有力地说道。

青衣客默然无声。他皱眉盯着许云看了许久，才轻轻道：“拥有这等意识的人，竟只是一个摆渡的小船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