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风将息(起)(2 / 2)浮日苍苍首页

其实,啸风未曾说出口的是,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长不大,也不要回风原继任狼王。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一直呆在那个人的身旁了吧。

那时的啸风没说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事皆非昨日光景,此时的啸风更加不可能有此坦言。

更何况,那个人,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

……

……

“死了。”

自梦中平缓脱出的啸风喃喃着,良久才回神,将在他眼中可称懦弱的神情滴水不漏地藏起。

他抬眼,却好似还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如同梦魇。凌冽的风声里,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了他的视线,走出了他的生活,不可挽留地走出他生命中早已过去了的过往岁月。

可是,那个人真的走出他的人生了吗?

如今已经成年、成为了风原狼王的啸风自嘲一笑,抿紧了唇。他下床,从旁边的桌子上捏起小小的茶杯,催动妖力加热了冷茶。热气氤氲,推动没滤净的碎茶叶末,轻轻地杯口浮动。

今日的他自然有能力同那个人并肩,而非只是那个只能沉默注视他人背影的小狼崽。

可是太迟了。如今他的生活已足够自由,再没有任何能牵制他的东西,甚至包括他本人。可是他唯一的期望却再不会实现。他甚至已经无法说出自己的渴望,因为那样的话语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过于天真可笑,并不适合讲出。

某种意义上来说,啸风也算是彻底地留在那一天了。

啸风甩了甩头,试图摆脱出诞妄之梦造成的影响。但这个梦像是某种预兆,他刚起身,便听到了一段连续而不急促的声音响起。

有人叩响了他的门。

啸风在原地静默许久,低沉的心绪和突来的任性让他没有去开门的欲望。

最后门还是被打开了。不是啸风被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弄烦了,而是外边敲门的人率先不耐烦,不再进行这种无效率的行为,直接推门而入。

一双赤足踏入房间,虚与耳朵尖一抖,赤色眼瞳略一梭巡便瞬间锁定了面上还残留着些微迷蒙的啸风。

这令他更加不爽,当即不客气道:“在屋里?那为什么不来开门,连应一声都不肯的吗?”

啸风成为风原的狼王已百年,在外他一直维持着冷峻独断的统治者形象,已经很久没人敢用这种口气说话了。与他相处不过半月的虚与却敢,想来是有恃无恐,料定了无论自己做出任何逾越的行为,他都不会真正地动怒。

半个月的时间并不足以彻底了解一个人的本质,不过切实地相处过,哪怕是虚与也看得出啸风虽总冷脸面上不说,但其实不知来由地非常关心自己,因而可以视若无睹地纵容他的许多行为。

正是看透了这点,虚与因而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他想做的事,越发自由随性、肆意妄为,紧紧踩在啸风的底线上蹦迪,最开始的从心更是全然不见了。

此时啸风见虚与进入房间,站在离房门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有带上门,而是任由其敞开。他没有在意对方激烈的言辞,淡淡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道别。我准备离开风原了。”虚与答道。

那一瞬间啸风感觉到,迷蒙的梦似乎彻底破碎了,他正处在无比清醒的现实里。

他正在屋内,但为何会感受到凛冽风吹带来的寒冷呢?

在冻得牙齿发战开不了口之前,啸风嘴角猛然向下一撇,抢先开口,语气便如寒风般凌冽:“我说过,准你离开了吗?”

“你认为你是谁?你说了我就得听你的吗?”虚与皱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来也不是为了征求你的意见,只是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没有我的允许,你也走不了。”

冷酷而不容商量的声音再次传来,原本都打算说了就走的虚与生出些恼怒,生生拧转了身体,想要发作的心却在与啸风对视之时全然化消,一句“凭什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中。

明明应该是毫无表情的一张冰山脸,虚与却莫名其妙地看出了其内隐藏的强烈情绪。

他在伤心。

虚与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种想法一经成型便全然无可抑制,犹如具现化的铆钉,死死钉住了他的双脚,使他寸步难移。他只能有些烦躁地站在门边,盯着被漆得黝黑发亮的木门看。

心中涌现出莫名而又多余的情绪,虚与不知如何回应,啸风也便同样抿唇不言,一对属于凶狼的灰色眼珠执拗地盯着对方,不肯移开。

就在一狐一狼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松个口、退上一步时,寂静如镜的空气忽的被一阵急促而零乱的脚步声打破。

虚与猛一转头,有些诧异地望向朝他飞奔而来的玉泷,心中却是为之一松。

如此横冲直撞,着实不成体统。本就心情欠奉的啸风眉心狠狠一皱,然而就在他的叱责声响起之前,小狼带着泣音的声音抢在前面传递而来。

“师父——你真的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