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古巷幽深藏娇,女儿泪流为何(2 / 2)陈思农和郭红秀的乡村爱情首页

陈思农回到家里,夜已经很深了,瘫软在床上,眼望着窗外的月光,泪如泉涌。

“秀秀的心肯定被我伤透了,不会再理我了。可她是最懂我的啊,难道她就不知道我的心会有多么难受吗?”他想不通,任由眼泪将枕头打湿。

整晚没睡好,陈思农不是在做梦,就是在思念郭红秀,导致第二天无精打采。

陈思农的家和郭红秀的家有所不同,他家的房子是一九八五年修建而成,砖木结构,屋角高翘。建房子的红砖是请亲戚朋友帮忙,用围窑烧制成的,青色的瓦则是花钱买来的。别看他家是新建的房子,但内部结构简单不说,甚至连屏风和房门都没有,更别说阁楼上铺楼板了。走进他家,给人的感觉就是空空荡荡,用“瓜棚”来形容毫不过分。大家的柴火都是放在阁楼上,他家阁楼上没有铺楼板,只好砍些树枝架上,堆上晒干了的稻草、花生苗、芝麻秆之类,也就不会掉下来。阁楼上难免有老鼠活动,没有楼板挡着,总会掉下些细碎的脏东西来,因此,在睡人的房间顶上,他家特意铺了牛毛毡来挡灰尘,不然,睡觉都不得安稳。

午饭过后,陈思农躺在竹床上想睡个午觉再去地里干活。他瞅着头顶的牛毛毡,心想:“家这个样子,我又不争气,也不知何年楼上才能铺上楼板。这般模样,就是秀秀心甘情愿要跟着我,我良心上也实在过意不去啊。书没读好,后悔也没用,但我必须要努力,哪怕成为新时代的孔乙己,也要拼一把,用我手中的笔来改变命运!”

此时,阁楼上的老鼠打起架来,相互撕咬,发出凄厉的叫声。由于老鼠拼命挣扎,将铺在横梁上面的牛毛毡搅得直晃动,抖下来的灰尘落在了陈思农的脸上。他抹了一下脸,愤怒地用脚跟砸了一下竹床,打架的老鼠才吓得各逃各的命。

不料,他眼睛还没合上,老同学万长根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了。

“书呆子,你还有心思睡觉呀,快走快走!听说郭红秀昨晚哭了一夜,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杨晓丽邀我们这些玩得好的同学一起去开导一下她,别闹出什么事来。”万长根又矮又胖,直催促。

“我还是不去吧,人很困,下午还要下地除草。”陈思农揉了揉眼睛说。

万长根听了,气得用手指着他说:“我们这几个要好的,大家都说你肚子里墨水多点,会说话,哪知你还不想去!这还是朋友么?什么屁话都不要说了,走吧走吧。”

“本来心里就烦。”陈思农嘟囔着骑上了自行车。

村里有许多枣子树,树上结满了青色的果子,将枝条压得低垂着,风一吹,轻轻地摇晃。在一间低矮的土坯瓦房前,陈思农刹住了车,对着一个扎着黑布围裙的老太太喊了一句:“奶奶。”

面前的这位老太太就是陈思农的奶奶朱婆婆,老伴早年去世,现在是一个人住在小屋里。此时,她正佝偻着身子往土墙上砸牛屎饼,黑黑的牛屎饼镶满了半扇墙。牛屎饼贴在墙上干了再剥下来,可以做柴火。

“嗯,”朱婆婆听到喊声应了一句,停住了手里的活,张开沾满了牛屎的手问,“思农,你这要去哪里呀?”

“去同学家走走,一会就回来。”陈思农说,“缸里的水用得差不多了吧,我傍晚的时候帮你挑几担。”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不然,你妈那张嘴又关不上了。”朱婆婆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晓得。”陈思农蹬动了自行车,对在前面等待的万长根说,“我们走。”

这边陈思农往村外走,那边周月娥气鼓鼓地往地里赶,路上遇到了同样扛着锄头的二苟。二苟见她脸色不好看,好奇地问:“周家人,还在为那件事难过呀?我看开元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不敢真的动手。”

“还不是见我家好欺负,仗着兄弟多两个,什么事都要依着他,又来把厚仁打一顿呀,别人不要过日子!”周月娥撩了一下袖子。

二苟叹息了一声,说:“你家那亩田不愿转包给他挖鱼塘,论讲也不能勉强,有些话又怎么说呢?”

想到除地里的草要紧,周月娥不想多说:“看他有什么本事?”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通往太平观的土路高低不平,震得自行车都要散架。当陈思农和万长根来到太平观路口时,只见黄大龙和廖小花正在那里等着。

“思农,你们总算来了,我们都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健壮的黄大龙说。

“也不知郭红秀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陈思农故作不懂。

廖小花身材娇小,说起话来像春蚕啃桑叶,又轻又柔:“我知道,她对我说过了。”

“说了什么呀?”陈思农脸色大变。

“她说她心里烦躁。”廖小花斜着眼睛看着陈思农说。

“烦什么烦?不就是没考上大学吗?全校又有几个考上了?纯粹是自寻烦恼。我们到她家去,叫她煮几个鸡蛋给我们吃,看她还烦不烦。”万长根说完一马当先,蹬着自行车朝郭红秀家而去。

当他们赶到郭红秀家时,杨晓丽已经在那里了。她们俩是表姐妹的关系。

“哎呀……”郭红秀见他们都来了,有点惊讶,想说什么,又见后面跟着陈思农,便住了嘴,表情凝重起来。

身材匀称,脸蛋圆圆的杨晓丽开口了:“红秀,都是玩得好的朋友,抽空来看你,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我哪里不高兴?你又看出来了?”郭红秀勉强地笑了一下,招呼大家落座。

头一回走进郭红秀的家里,陈思农莫名地觉得特别温馨,室内的每样东西好像都那么亲切。他有些后悔没有写张字条带在身上,如果带了,就可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地塞给她,或往她住的房间的窗户里一扔,她也就知道他昨晚在戏台那里等了她两个小时。然而,他一想到自身的处境,连母亲对自己都不留情面了,不禁悲由心起,觉得还是和郭红秀断了的好,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