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吓人的女鬼居然是老爷的奴婢？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立马对老爷产生了无法言喻的尊敬和崇拜。
“额，我好像修炼的太狠把自己的血肉都给炼没了。”姜明回想着修炼时的心情，顿时五味杂陈，心虚的看着王氏，尴尬的笑了笑。
“哦。”
王氏并不明白，只是简单的做了个回应。
她并不知道修仙和修武是不同的。
“老爷您是不是忘记准备血食就服用了气血丸修炼了？”
刚才的话一下就点醒了华老大，立马回想起在黄家时，每次观摩那些武夫修炼，尤其是每次大少爷给那些武夫发丹药的时候，周边都会提前放置很多的血食。
并且，武夫修炼第一境凡是接触过武道的都清楚这个事项。
曾经开县就有一些普通人不懂气血境的禁忌，在没有准备血食的情况下嗑了七八颗气血丸，修炼完的时候确实踏入了气血境，可来不及准备血食直接坐在原地活活饿死了。
当时那案件可在开县传的沸沸扬扬，当老爷开口后，华老大一下也才恍然大悟，明白压根就不是狐媚子做的，酒劲一消后，略有惭愧的看向王氏。
王氏此后也是微微轻叹，随即继续夹菜投喂。
姜明则是闭上眼满脸发烫，刚才华老大的话让他尴尬无比，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也没想到这一事，当时修炼的实在是太激动、太投入了。
等到修炼结束，自己才发现浑身无力，手脚瘦弱的干巴巴的，仿佛八九十岁的嶙峋老头。
华老大见自家老爷闭口不谈，也自觉的不再多嘴，而是扭头看向还在端菜的小二，出声询问。
“这些是老爷你喊的？”
来福酒楼可不兴送货上门，这点他是清楚的。
“这是你做的？”
姜明则是看向王氏，虚弱的问着。
“嗯。”
王氏点点头，随即继续喂着姜明。
一直到碗里的肉餐全没，王氏才起身走向中厅，对着其中一刚放下烧好的鲤鱼的小二吩咐。
“回去告诉他，后面的我们不用了。”
小二立马点头，全程不敢抬头看王氏一眼，拿着案板便跑了出去，仿佛是被王氏在酒楼的传闻吓住了。
随手一下便把二楼和三楼的层板击碎，并且各大路头还恭敬的称呼为宗师，他又怎敢抬头看上一眼呢？
宗师何等人物？
整个开县都没这号人物！
一旁站着的牛小二也是立马吓得低下头，不敢直视王氏投来的目光，弯腰低头，这让姜明旁边的华老大感到奇怪。
牛小二可没这么胆小才是……
姜明则瞧见那走道缝隙外桌上摆着的盘盘鱼肉素菜，立马想到王氏当时离开做了什么，小声的开口问着，“你去找了客栈给我们送了外卖？”
“外卖？”
王氏闻言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边夹菜进碗，一边回想起酒楼里面所有人的反应，噗呲一笑，转身慢悠悠的走来，重新坐下继续投喂。
先给姜明喂了一口肘子肉后，王氏才开口说，“我让来福酒楼的主事安排的，毕竟自己烧火做饭要时间，我怕主人撑不到那个时候。”
“有心了。”
姜明回想着当时的画面，自己当时还以为王氏准备逃走了呢。
咀嚼细碎，姜明慢慢咽下肚。
脸上的凹陷并没因为吃了很多肉食就瞬间恢复，整个还是那般的骨瘦嶙峋。
唯一的变化就是姜明稍微有了些力气，也能够感受到体内的阳力正在配合着饥饿的身体极其迅速的消化着吃食，最终松了口大气。
差点就修炼把自己修死了……
姜明劫后惊惧，回想着还未消散的恐惧，明明手脚在面前却无力举起的无力感便闭嘴暂时没了食欲。
“怎么了？主人。”
王氏见此又将放在嘴边的肉皮挪了回来，重新放入碗中。
“到时候你让人去问问来福酒楼的花销，我姜明不欠任何人。”
姜明思索后开口。
这番话顿时让王氏眼睛闪过一道明亮，目光凝视姜明那凹陷、枯瘦的脸颊许久，忽然拿着筷子的搭在嘴边莞尔一笑，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笑什么？”
姜明瞪着一旁的王氏，眼神充满不满。
即使身体此时还无法随心所欲的行动，头却倔强的对准王氏的笑容，大感不适。
喂！
自己的主人现在成了这样真的很好笑吗？
心底犯嘀咕的姜明越发觉得身为仙坊奴的王氏越来越放肆了，现在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取笑自己，当真的不把自己当人了！
一直瞪着王氏停止了笑意，她才开口，“我只是在想，世间和主人这般正直的好人应该不多了吧？突然就觉得主人挺……挺那啥的。”
姜明听出了言外之意。
和着你就是骂我是个傻狗呗？
姜明也懒得计较了，转而眼神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华老大和牛老二吩咐道：“你们俩去把今日早上送来的银两取出来，然后去酒楼把我这些吃了的账平了。”
华老大立马回神，连忙回应。
“是！”
随后眼神奇怪的瞥了眼举止并不像是仆人的狐媚子，转身边看着又敢直勾勾盯着这狐媚子看的牛老二，心底越发奇怪了。
但华老大爷没有多问，而是拍了拍牛老二的脑门，打醒了看得愣神的家伙，一把抓住他的手便朝着外面拉。
“走，跟我一起去还银子。”
……
些许日子后。
姜明终于长了点肉，如今可以下脚走动了。
深夜时分。
姜明高兴的依靠着双手抓着周边的物件踉跄的来到门口，刚站在门口便看见没有在修行，正在院中看梨树的王氏。
不知为何，王氏此时一脸凄凉，目光木然，毫无神采的眼眸紧盯还未到时候的梨树。
姜明并不懂得她为何如此。
这段时间王氏可谓是贴心照顾，除了中午要那几个新来的家丁帮忙生火做饭以外，早上和晚上都是由王氏服侍，体验可谓是天上人间。
自从王氏成鬼以后，她便没有像那些巧妇般头戴布巾，也没有穿着围裙到处走动，而是穿着姜明买来布料制成的裙袍。
起初这家伙还是拒绝的，最后拗不过姜明便换上这一身黄白的裙衣和浅淡黄绿的衣袍。里面的内衬也是纯白色的好料子，浑身上下都焕然一新。
她也一直保持着这般状态，似乎对于衣服没啥执着。
王氏也似乎察觉到门口的姜明，立即收回念想，连忙转身冲其一笑。
她想了很多。
想过那倒霉蛋的丈夫和可怜的孩儿。
想过自己破碎的前半生和后半生。
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聊斋志异。
想过很多很多。
可最终，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何遭罪的是自己？
为何别人是贵府千金，自己确实巷口巧妇？
一想着前些日从姜明这骗子口中得到的那句。
我姜明不欠任何人。
一时也明悟了很多。
她也不需要欠任何人。
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随即，挽着随风而摇曳的青丝，浅浅一笑的闭眸轻声问着。
“主人您还要吃点东西垫肚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