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盆,因为走得太急还踉跄了一下。“姐姐,我来。”
“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拿换洗衣物。”江羡鱼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正准备出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姐姐,我的绳子……”他牵起自己脖子上绑着的绳子,将末端递给她。
她刚想帮他取下来,却被他按住了手。“姐姐买了我,我就是姐姐的,但这根绳子太旧了,不配被姐姐拿着,日后我会取一根镶了金线的绳子给姐姐……牵着我。”
江羡鱼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没拒绝,只是解开了他脖子上的绳结。
她的手指在他脖颈间翻飞,他的脸上泛起潮红,她却以为那只是被水蒸气熏的。
“姐姐……我身上有伤,好像不能沾到水,姐姐能帮我擦一下后背吗?”他又是那副表情,微微抿着唇,眼尾向下压着,和琉璃似的澄澈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
江羡鱼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帕子沾了水给他擦洗后背,小心翼翼地避开着伤口。
即便浑身是伤,她也能看出他的皮肤很好,有幸没有被伤口波及到的地方,手指不小心接触上,只觉细腻光滑。他皮肤很白,这一点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随着血污被慢慢擦去,裸露的肌肤像一块温润的羊脂玉。
但这真是一项艰难的工作,他背上的伤口密密麻麻,旧伤新伤交叠,她很难完全不碰到。所以偶尔他会轻微地“嘶”一声,但很奇怪,触碰到他伤口的时候他的身体完全不紧绷。
是习惯疼痛了吗?身体已经知道紧张也没有用吗?
差不多给他把血污擦干净,江羡鱼把帕子往他怀里一丢。“剩下的自己洗,我要出去了。”她还是想尽量在他面前保持一个主人的威严。
江羡鱼走后他低下头隐忍地笑着,他忍得很辛苦,浑身因为笑意而颤抖着,甚至不小心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姐姐……别让我失望啊……”
她回到院里,取了下人的干净衣物又急匆匆赶回去,在门外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敲了敲门。“你好了吗?”
门被打开一条缝,浴房里氤氲的热气争先恐后地扑到她脸上,门缝里伸出一条玉白的手臂,手臂上还有未干的水珠。
“劳烦姐姐。”
江羡鱼缓过神,将手里的衣物递给他。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蹭她的手背,把水汽也沾染到她的手上。江羡鱼猛的缩回手,却只听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江羡鱼隐约感觉好像正常的主仆不该是这样的,但她现在的心思全在他身上。她想快点把他收拾干净,等到爹爹回来看到的时候才不会要发怒把他丢出去。
既然爹爹都同意她养小兔子了,应该也会同意她养他的吧……
江羡鱼晃神的这会儿,他已经收拾好自己站到了她面前。
“姐姐。”他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江羡鱼的注意力被他牵扯,眼前的少年说一句绝色也不为过,挺拔的身姿,约莫高她一个头,若不是长期营养没跟上,现在可能看起来还要精壮一些。墨黑的头发被他拿了旧衣带系成了一个高马尾,露出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条。她在京城里见过的公子哥也不少,少有人如他这般似清风霁月,又似雾里看花。
江羡鱼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摆起主人的姿态:“你叫什么。”
“褚喻,我叫褚喻。不过姐姐喜欢叫我什么,我便是什么……”他的声音如初春融雪,干净温柔,叫姐姐的时候,让她忍不住怀疑是自家那只小兔子变成了人。
“那就叫你褚喻。”江羡鱼很庆幸他自己有名字,因为她实在不擅长给下人取名。
“褚喻你以后就负责给我当侍卫,保护我。别,别想着什么坏事,我手里有控制你的药。”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对他太宽容了,母亲说过哪怕是养小兔子,也要知道立威,不然小兔子会抓她。
“哈……”他又笑了,“阿喻没有什么坏心思,阿喻只想报答姐姐的恩情。”他走近江羡鱼,几乎可以说是以下犯上地将手伸进她的衣兜,拿出了那瓶所谓的药。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倒出一颗黑黑的药丸,伸出舌头,在她眼前将药丸放到了舌面上。
“这月的药,还没吃。”他将药卷进嘴里,江羡鱼清晰地看到他的喉头滚动咽下了药丸。
他偏头,眯眼笑着,又将那药瓶揣进她的兜里,全然不顾她已经红透的脸。
江羡鱼现在不觉得他是兔子了,他分明是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