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半夜十一点，我接到苏知行的电话，“我看见他了，疗养院。”

“你在哪。”

我赶过去的时候，苏知行站在路边吹风，她黑灰色的格子围巾随风摆动着。

她指着对面的大楼跟我说：“就在哪”

我看向对面，那是一栋废弃大楼。

“你喝多了，先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拉着她要往回走。

“不好，我要去找他。”

“苏知行。”我很生气，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把她从地上一把提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多年了，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也该完了，别再闹了。”

“苏新夏，还没有完，永远都不会完的，你不懂，这都是他欠我的。”

苏知行边哭边笑，她甩开我，然后颓然的蹲在路边，任由自己的围巾垂落在地上

我从来没在她身上看见那么复杂的感情，怨恨，悲伤还有一丝丝的舍不得。

“好好。”我试图安抚苏知行，缓缓拍着她的后背，像我们俩小时候一样。

她突然转过身抱住我：“新夏，他爱我，只是他更爱他自己而已。”

晚风吹过，撩起她的长发和衣摆。像一只破了翅膀的蝴蝶在风中凌乱的飞舞。

楼下，一个胖女孩差点撞上我们俩。

我背着醉醺醺的苏知行，她哭累了也不跟我闹了，安安稳稳的一躺就开始睡觉，只是辛苦了我还得把她给弄上去。

“江冬雪？”看见那女孩脸后我十分惊讶。

她的脸更圆了，肉挤在空白的脸颊上，挤的鼻子眼睛没有什么地方了。

大汗淋漓的江冬雪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我。

她下意识对我微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带着点讨好的，刻意的笑。

过了半晌她想起我了。

“哎！苏经理。你…需要帮忙吗？”

“我可能需要。别叫我经理了，公司里哪还有不是经理的呀。”

“哦？哈哈哈，好。”

江冬雪终于有点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样子了。我们聊了几句。

她陪我一起把苏知行送上楼，我感觉她比以前胖了很多，眼神变得暗暗的。

“我家有醒酒茶，我去拿一些给她。”

我看着她一步一喘的下了楼，胖胖的身躯随着她的脚步一颤一颤的。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回来了。

“给，这包是醒酒的。这包是一些吃的，我拿了点微波加热就能吃的。这些都好消化，宿醉的人醒了一定要吃点东西，不然胃不舒服。”

“好，谢谢你呀。”

“没事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在我的坚持下，我来到了江冬雪家。

出门的时候我特意反锁了房门，一路上很安静，好像这条路只有我们两个人。

江冬雪那间小小的温暖的屋子不见了，面前的房间杂乱无章。

食物的味道和厕所清洁剂的味道弥漫在那间屋子里。

一条塑料管子静静躺在洗手台上。

“你还好吗。”

“我……我没什么事。我干吃播呢，我粉丝涨的可快了。我给你看看数据。”

她刚要打开手机软件，我的手机却先一步响起。

是苏知行。我找了个借口先回照顾妹妹是就匆匆离开了她家。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还是人类的江冬雪。

哥哥，苏知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站在楼道，而我站在江冬雪门口。

刚刚还忽明忽暗的楼道灯，在这一刻突然的坏掉了，黑暗笼罩在我们两人身上。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也许这一次，我和她要站在相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