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智愣了神，却还有些不死心，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徐夫人伸手拽住袖口，睁一双大眼瞪了下去，再说不出话来。

按住了丈夫，徐夫人拉着黄氏的手，柔声说道：“虽然还未办过正礼，我先称一声弟妹了。车马已经备好，不如就此随我们进府吧。”

黄氏低眉，欠身道：“请二位先行回府，敝舍有些珍藏，虽没有太大价值，也得好好收拾一番，留些挂念。待我等收拾完毕，再自行前往贵府。”

徐夫人自然乐意极了，好话劝了几句，便叫那车夫把一箱子衣裳绸缎搬了下来，挑了几件鲜艳的衣裳，几条柔软的玉被，交到黄氏手中，说道：

“妹妹既然要过几日再走，不妨把这衣服先穿上。这天气渐渐转凉，还是要多添些衣裳才好。到时要来徐府，这大件被子，直接放在这里就好，不用拿过去了。”

黄氏点头答应，目送二人上车离去，才转身把东西放到屋里，看向杜长平。

这少年眉头紧皱，对母亲如此轻易地答应徐家很是不解。方才要不是黄氏在背后张开手掌，示意他不要说话，恐怕早就站出来，要“请”徐家二人出去了。

“母亲，徐家人怕了。”

“是，他们是怕了，但怕的是那仙人，不是我们。”

黄氏双手无力地垂下，似乎这番谈话已经让她费尽心力。

“为娘知道，平儿是无畏的性子，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今拜仙人为师，更不用怕那徐家人。为娘担心的是，你假借仙人威望，以此为娘牟利，就怕被那仙人知道去，要怪罪你啊！”

“徐家的怀仁、怀义虽是贪财图利之人，可也不曾过多刁难，与我们更无太多仇怨。既然他们已经拉下脸来，求一个亲事，徐怀智也是好心的，我们也该给他们面子，免得太过难看。”

这妇人喃喃自语，嘴里絮絮叨叨地，似乎一下子老了些许。

杜长平静静听着，时不时应了几句，心里却暗想道：

“我虽与徐家有些不和，却谈不上仇怨，本就没有什么报复心思，他们反倒一心凑过来，提什么结亲？母亲心思细腻，但太过谨小慎微，宁愿自己受些委屈，也不肯争取。一些事情，母亲做不得，还得我自己来做。”

待黄氏进了屋，杜长平转身拿起微微发亮的柴刀，轻握木柄打着转，刀锋在日光下倒映着寒光，照在少年脸上，来回晃动。

……

城外。

许道人背手站在一个小山丘上，眺望着四周，手指不停掐诀捏法，似乎正推算着风水。一旁郑县令恭恭敬敬地立着，红光满面，全身上下胖了一圈，挤得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大半，看上去神采奕奕，一夜之间竟像是年轻了十几二十岁。

“还以为得找上好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此地血气怨气之浓郁，完全足够支撑离性妙法了。”

许道人指尖闪烁着肉眼难察的血光，探查着这片土地的血气怨气，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此地无论天气是冷是热，一年四季都极寒无比。常人只要在此处待上半日，绝对会被冻得僵硬，一命呜呼了。

一开始这里还被人们用作刑场，要有人犯了重罪，被处以极刑，就会被押到此处，将手脚捆住不让走动，过上半日就能过来收尸了。犯人的尸体，一般也是就地掩埋。

一年年过去，也许是堆了太多尸骨的缘故，此地愈发寒冷。到后来，就算只是从这山丘上经过，回去后都得大病一场。渐渐地，再没有人敢来此处，这上好的刑场也就荒废掉了。

在人们口中，更是传出厉鬼报复之类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