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上梁正了,也没用了。
贾珍之前在职场上跟这种小人打过交道,你跟他讲大道理一点用都没有,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因此要想压制他们,也只能用利益。
贾珍缓了口气,缓缓地道:“我今年三十好几了,就你一个嫡子,连庶子都没有。”贾蓉听了摸不着头脑,这跟自己骂秦可卿有什么关系?
谁知贾珍的下一句话立即重磅得让他眼皮直跳:“你想着,我要是上西天了,家中能承袭爵位的人,就只有你了,是不是?”
这种话就不能不回答了,贾蓉心惊肉跳道:“父亲何出此言?儿子天天盼父亲长命百岁,绝不敢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贾珍呵呵一笑:“再百年也有死的一天,总要找个人做宁府的下任家主,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他忽然口风一转,笑容一敛,直视着贾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假如我今天告诉你,还有另一种可能呢?”
贾蓉猛然一惊,心如擂鼓,砰砰跳个不停。他面上仍然假装镇定,问道:“父亲在说什么?儿子竟不清楚。”
现在攻防逆转,轮到贾珍好整以暇地道:“不,你应该清楚。如果你非得信口雌黄说不清楚,那我今天也要让你好好清楚。”
这一串绕口令绕得贾蓉头晕眼花,也绕得他更加心急火燎。
贾珍猜的没错,贾蓉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那个爵位。
因为只有拿到那个爵位,他才有大量的金银和权力,才能肆意妄为而不受任何约束。
他会过得比贾珍更加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贾珍语气更加轻松:“你别忘了,府里还有个贾蔷,论起来,他跟你身份一样,都是正房嫡出,同样有袭爵的资格。”
贾蔷的祖父跟贾蓉的祖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因此,二人都是嫡孙,只不过贾蓉占了个长房长孙的便宜。
贾蓉的脸色终于变了,抗声道:“父亲,不过是名女子,你为了她,竟然考虑不让我袭爵?”
贾珍嘴角一抽,这小子又想歪了,以为自己是在护着秦可卿。
虽然自己的确是在护,但不是他想的那种护啊。
贾珍懒得跟他解释,爬灰的负面影响只能靠时间来慢慢消除。
但眼下这小子行事悖逆张狂,传出去了,就是给敌人送把柄。
自己心力交瘁地在救贾家,这帮人却在尽心竭力地拖垮贾家。
贾珍曲起手指敲着桌子边缘,冷淡地道:“我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不用揣摩。你也是个大人了,有些事情得自己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眠花宿柳的龌龊事,你要是干出宠妾灭妻的勾当,我真把爵位给你,你以为你能坐的稳?”
贾蓉心头一跳,这件事他倒是没有考虑过。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规矩,只要不越过规矩,怎么胡来都行。
你在外面再花天酒地,家里也要装得夫妻和睦,家风清正,才不至于被人看笑话。
在这方面,贾珍堪为表率。
他对尤氏没有多少感情,可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尊重,给足了面子,该有的规矩一点不少。因此那边府里虽然对他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却也睁只眼闭只眼。
贾珍一手占理,一手威胁,戳中了贾蓉的痛处,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赶紧磕头道:“父亲,儿子知道错了。儿子就是一时气愤,才口不择言。儿子回去就跟可卿认错,以后也会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