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弟弟顺利进城,姜东奕又小憩了小半个时辰,方才上马向城门行去。
不愧是郡城,街道比清水城宽了两倍有余,街上行人还是来往穿梭不断。姜东奕脑海里蓦然闪现一幅高楼林立、车流不息的城市画面,他甩了甩头,拉回思绪。
大山外面的世界很大,自己的眼界太浅薄了些,姜东奕不禁心里感叹!
牵着马在街上缓缓前行,看着陌生的人群和陌生的街道,内心难免忐忑。要找镇宁夏家应该不难,但是自己总不能直接就打上门去吧?
从吴猎户口里得知:出手重伤阿爹、阿娘的是夏家少爷夏承业,出手狠辣阴毒,阿爹阿娘先后殒命。
夏家在整个镇宁郡,可是庞然大物的存在,就现在自己一个小毛孩只身一人上门寻仇,人家要灭他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做打算,打听打听再说。
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嘛!姜东奕低声自语。
嗯?他突然感觉这句话好像有点问题,一时又说不清问题所在。
主意打定后他不再犹豫,找了个面善的老人家,打听一处相对便宜的客栈所在,牵马直奔目的地而去。
城南的一条小街深处,一个一进的院子,院门外树着个木牌,牌子上刻着四个有点歪斜的大字:这是客栈!
字体上的描墨风吹日晒久了,显得有些残旧。
这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姜东奕莫名其妙地想。
交了十天的租金,他包袱里的刀币已经所剩不多,跟弟弟分开的时候,他把大部分都分给了弟弟。
想了想,他止住了上楼的脚步;转身复又走到柜台前。问向低头整理东西的掌柜:“掌柜的,请问一下城中哪里可以售卖马匹?”
“小客官,您那可是匹好马,您确定要卖?”胖乎乎的客栈老板眯着一双小眼瞄了姜东奕一眼,又看了看店伙计牵往马槽的那匹枣红马。
“城东集市倒是有马市,就是稍稍远了些,来回一趟得两个时辰上下的路程。”忙着柜台里自己的事,胖掌柜头也没抬。
看着帮他栓好马回来的伙计,姜东奕想了想说道:“掌柜的,你看能否劳烦小二哥帮我跑一趟马市,我愿意按马价付百分之五的酬劳。”
“只要不低于这个价即可。”
他报了一个比买来的时候稍低的价格,心想在郡城无论如何实际价格应该比这高才对,要别人帮忙总要给点甜头。
他话刚说完,客栈老板一口应承下来,看着胖乎乎的客栈老板那笑得眯成缝的双眼,姜东奕知道,郡城马价应该比清水城会贵些。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亏就亏吧。
要了一些熟食,再在柜台上把自己的水囊灌满水,交代客栈老板自己赶路累了,需要休息,没事不要打扰他。
开始他也担心,客栈会不会欺负他是小孩而占他便宜?
实际上是他想多了。
在店家看来: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独自牵马住店,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某个家族的嫡系子弟,甚至是修士;客栈是开门做生意赚钱的,未必愿意给自己惹事;杀人越货的那是黑店,哪天惹到不该惹的人,就得玩完。
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快速吃了一些东西,再猛灌几大口水。拍拍圆鼓鼓的小肚子,打着饱嗝站起来关紧门窗。
姜东奕再次打开他的包袱,包袱里也就几套衣衫,一些未吃完的干食,一把他自己制作的弩;去年春天,他就是用这把弩射杀了那头凶猛的老虎。
把弓弩放在枕头下,旁边放七、八枚弩箭,也顾不上洗澡,倒头就睡。一个人出门在外,戒备之心是必须有的,趁手的武器在手,才有安全感。
连日奔波,身体已经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极限,都是靠意志力在支撑着。躺在温软的床上,不多时,就沉沉地睡去。
夜里,他又梦见了阿爹阿娘,梦见了弟弟妹妹;梦见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着晚饭。
在梦中,姜小寒迈着小短腿围着屋子里滴溜溜地跑着,时不时逗弄一下别人,再一副得逞的模样咯咯咯地笑;姜培生低头吃饭,就算妹妹用胖乎乎的小手拨弄他盖头上的短发,他也只是微微一笑;阿爹阿娘宠溺地看着孩子们......
“阿爹!阿娘!”
姜东奕嘴里喊着阿爹阿娘,眼眶含满泪水醒了过来,他用手擦去眼泪,天已大亮。
一束早晨的阳光从窗口洒落进来,斜射在房间的桌子上,躺在床上仰视,那桌面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晕,整个房间在这束阳光的照射下,更加亮堂起来。
他翻身下床,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习惯性地拉伸着身体活动经骨;休息得还不错,整个身体轻松了许多。只是策马狂奔后大腿内侧磨破皮的位置还有一点疼,应该是开始结痂了,疼中带着一点儿痒,手不自觉地就想去挠。
他也不在意,收好弩箭,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稍做洗漱后走出客栈。
流连于集市、酒肆等人员混杂之地好几个时辰,眼看太阳偏西,姜东奕还是探听到了一些有用信息。
夏家以药材铺起家,经过数代人的苦心经营,生意越做越大,传到当代家主夏伯扬手里,更是达到了顶峰。镇宁郡所属各城都有夏家铺子,垄断着药材、布匹、皮毛山货等生意,财力雄厚。
夏家人丁兴旺,旁支无数,家主夏伯扬子嗣众多,最喜爱的,却唯独是幼子夏承业。
夏承业自幼聪慧过人,习文练武均有小成;如今长到十五岁,临近束发之年;已然是一表人才、文武兼备。由不得夏伯扬不喜爱。
近几月,夏承业还搭上了苗疆势力的年轻子弟,如能拜入宗门,前途无可限量。
镇宁郡守府在城中央略略靠西,从郡守府一路向西,是富贵人家的聚集居住之地。夏家虽然有钱,但家族里并没有出过官身功名之人,只能住在离郡守府较远的城西。毕竟大富之家,占地极广。
房舍花园,楼台水榭一应俱全,占地近三千亩之多。
子夜,偌大一座镇宁城没有了白天的喧嚣。除了街上远远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和偶尔的一声狗叫,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姜东奕紧了紧衣领,像只警惕的狸猫,轻轻地快步通过一段走廊。前面那栋五进豪阔的房子,应该就是主家的住处了,不知道正主是否就住在那。
“兄长,伯安在外为家族奔劳,你怎可这般侮辱他的妻子?”
一个带着恼怒的声音从左手边房子里传来。姜东奕循声望去,左边一个房间窗户外看到微弱的灯光,他轻轻走到窗户边,右手食指在口里沾湿口水慢慢把窗户纸悄无声息地弄了个小洞,凑近往里看。
里面是一间卧房模样,一个微微发胖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拉着一个妇人的手不放,姜东奕看不到妇人的脸,但看身段婀娜,应是有几分颜色;妇人在极力挣脱未成,反倒弄得自己钗发越发地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