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顺着山路一路来到怪水河畔,乘坐河里鸟头蛇尾的旋龟到达了宪翼水。
宪翼水旁,君子国外围,本应人山人海的湖畔,却只有寥寥几位小商贩两列排开,中间留出一条大路。
一个屠夫,拿着一把宰牛刀顺着牛身体的自然纹理,劈开筋骨间的大裂隙,但却从不强行去切筋骨相连的地方,手触摸到的地方,脚踏之地,膝顶之点,一切动作都合乎节奏,刀子插入牛子时发出的声音,以及刀子划过的声音,都如同美妙的音乐。
一个麻衣老人蹲在车旁修理着车轮,不时出现一些虚影,不紧不慢地帮着老人。
他们旁边一位青年乐士弹着古琴,脚下的杂草,时而匍匐,时而立起,又随着音乐的演奏逐渐的开始摇摆,即便没有风的吹拂。
一位妇人自顾自地站在一旁,台前五颜六色的棉花糖不时被风吹走几缕飘向李言一那边,或许是风力不够,飞了一小段距离便又落到地上。
......
湖畔的七八个人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之中。
李言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人,每一个都让他沉浸其中,身体放松,眼皮低沉,似要昏睡过去。
“有喜欢的吗?”许光蹲下来看着李言一,轻声问道,李言一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依旧站在原地,似要昏睡过去。
渐渐地,许光眼神涣散,拉着李言一慢慢向前走去。
青年人弹奏的乐声开始变得激昂,修车老人身边的一个虚影顿时上前,却又立即消散在风中,虚影不断从老人身边走出,又不断消散在琴音之中。屠夫见状加快了杀牛的速度,一块又一块的牛肉被摆放在案板上;妇人却是不急,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棉花糖,舔入口中,露出享受的表情,似乎棉花糖是世间珍味一般......
李言一此时已是双眼紧闭,任由眼神涣散的许光拉着自己向前方商贩不断靠近。
“啊!呜呜~求求各位爷可怜可怜我吧!我三年前死了娘,昨天爹又死了,可是我却没有多余的钱来为我的父亲找个好地方埋了去投胎啊!求求各位大人可怜可怜我,买下我,好让我把我这死不瞑目的父亲埋了吧~”说罢,穿着破布衣服的年轻人背着他父亲走向了修车的老人。
许光忽然惊醒过来,默默拉着李言一向后退了几步,看向李言一,他不再昏沉,可是眼神却看向妇人摊前的棉花糖,嘴角流下了口水,想上前却又被许光一把拉了回来,顺便往他口中塞了一根棒棒糖。
许光想到刚才的情况,不敢妄动,将李言一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些不起眼的商贩。
“这位大爷,谢谢您送我的车!您真是心善啊!像您这样善良的老人活该长命百岁,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悲伤的痛哭着向老人跪下磕了几个头,无视一旁呆愣的老人将背上的人重重地摔在车上,又踢了两脚将其摆正。
接着拉起车走向弹琴的青年人,“我父亲生前最好听人弹奏乐曲,可是如今我却只能弹奏哀乐。父亲啊~你死的好惨呐!”说罢向面前的青年人磕头道谢,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琴,顺便吐了一泡口水在原来琴摆放的位置,“希望您不要介意,刚刚是我父亲吐的。”。
将古琴背在身上,又拉着车走向正在杀牛的屠夫,“惨啊~我们家生的贫困,至今也是一口牛肉都没有吃过啊,您真是慷慨大方,祝您生意兴隆,每天都有杀不完的牛......”这次年轻人却是头也不磕了,直接拿出一个麻袋将所有牛肉一把塞入袋中,又抢过屠夫手里的刀将其别在腰间。
妇人见状,赶忙将面前的推向年轻人,“孩子的命真苦啊!来,大娘东西不多,这些就都给你了。”“谢谢您,大娘,您真是人美心善......”
做完这一切,年轻人没有再走向其余商贩,而是推着摆满了棉花糖的车走向李言一,“小兄弟,看你也是和我一样的苦命人啊!你看,眼泪都从嘴角流出来了,来,这些棉花糖就给你了!”年轻人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脚步却是止不住的向后退向马车,双手拉起马车加速奔跑离开了湖畔,众人的身影也逐渐消散,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许光和李言一。
“先生!”李言一看向许光,许光抹了一把脸,拿起面前的棉花糖塞给李言一,什么也不说,直接背起李言一逃离。
......
不久后,怪水河畔,诈尸的老人看向众人,“做的有些过了,这次就算了,回去吧!”
众人道谢后,立马离开,也没提刚才被年轻人抢走的东西,老人见他们离开,抬手用灵气将那些东西送往了景山城的方向。
待老人也离开后,一只脚悄悄的从土里伸出来,脚尖旋转一圈,带出一个人,化作一道光往天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