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哪怕到了国子监,只要自己兢兢业业做事,把修书这件事做好,就一定能等到机会再次升迁。
却没想到,这修书,一修就是四年。
升迁无望,政治抱负无法得到实现,程维不止一次想辞官回家,或者就像儿子说的那样,回老家当个县太爷,治理一方,总比留在这国子监修书要好。
可程维却是不愿这么轻易放弃。
自己好不容易考取了状元,可以实现人生理想的时候,就这么离开了,那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又为了什么?
回去当县太爷?
关键是,他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县太爷这种土皇帝也跟他不会有任何关系。
除非辞官。
“爹,您就听我一句劝吧,咱们辞官回老家,不受这个窝囊气了。”看着父亲几近满头的灰白发,程兴禹心疼不已。
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消失了。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过就是一个接近风烛残年的老头。
也许,往日的激情还在。
也许等等还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可他的身体,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程维没有回应儿子,而是将一旁洁净的宣纸摊开,拿起毛笔,飞快的写下了八个大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后,继续看起了自己当年写下的奏折内容。
静心养性了多年,再看看当年写下的内容,虽然已经比较全面,可仍有不少的瑕疵。
这本奏折,还不能呈给陛下。
还得完善。
程兴禹走到桌案前,看着父亲写下的大字有些出神。
眼见父亲不仅没有听劝,反而继续完善起了当年的那本奏折,程兴禹没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为父亲研起了墨汁。
程维认真完善奏折时,一旁的典簿突然间咳嗽了两声:“程司业,崔大人来了。”
程维没有反应,眼见祭酒崔友仁已经走到近前,典簿当即大喊道:“见过崔大人!”
程维这才反映过来,抬头看着对方,神色略显慌乱:“崔大人,您怎么来了?”
眼见程维并未核对新编撰的武朝立国史,反倒是在那捣鼓着一本有些老旧的奏折,崔友仁眉头一皱:“程维,本官将编撰核对武朝立国史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本官办事的?”
“崔大人,下官……”
程维正要解释,却不想崔友仁虽挺着大腹便便,动作却是不慢,趁着程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从其手中夺过了那本奏折:“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近几日都在忙些什么。”
“崔大人!”
程维急的大喝一声,崔友仁被震慑了片刻,觉察到自己失了岩棉的他顿时脸色阴沉:“程维,你活到头了吧,真以为自己还是礼部侍郎呢?”
“崔大人,下官并无恶意,只是那奏折是下官前些年写下的,不方便示人,所以才急切了些。”程维连忙解释道。
“不方便示人?”
崔友仁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吧!”
说着,就要打开奏折一观,不想却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间在众人耳边响起:“圣旨到!!”
圣旨?
崔友仁愣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随即露出狂喜之色。
看来他前段时间走动走动,已经起到效果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升迁,崔友仁便迅速收起了那本奏折,瞪了程维一眼:“本官过会再跟你算账!”
说完,兴冲冲的看向带着圣旨而来的曹正玄。
“臣崔友仁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