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点，哎呀，别浪费。快快快，浇在引灵花上。”

人群里候着的两个道童，端了个花盆快速跑过来放在顾伍手腕下面。荧光蓝色的引灵花顿时变得灵气十足，直到花瓣也变成暗红的颜色。

花瓣抖了两抖，紧接着，一根黏糊糊的触角从花蕊里伸出，用力扎进顾伍手腕处的伤口。暗灰色的触角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大口吮吸着，颜色也逐渐变得红润。

“情人的血，可是一味好药引。”老道士的声音从耳边幽幽响起：“等引灵花喝够了，这人呐，也就死了。不过死了也有用，小姑娘，放心，真人我大发慈悲，把你俩葬在一起。”

顾伍的身体慢慢变得干瘪。

一分一秒，她亲眼看着爱人的生命在眼前流失。

原本，他的伤口不深，他还有救的。只需要找个好大夫，慢慢将养，总有一天他是会醒来的。

可是现在，她的顾伍……他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动，再也不能说一句话，他好像真的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对呀……就是这种眼神，小姑娘……”老道士继续在她耳边说着：“其实一开始，他根本不用死的，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八字纯阳。还好你的旧情人，姓张那小子和他的小妾找上了我们，他说，‘我那被抢走的娘子就是八字纯阳呀，我把他们的行踪透露给你们，以助道长神丹大成’。得知此事，我们高兴极了，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你们俩出了寨子，你猜你旧情人说什么？”

“他说，处置顾伍，能否交给他来做。”

老道士的声音像是恶毒的诅咒，黏黏腻腻的钻进她的脑海：“其实无论是谁的血液，都能浇灌引灵花……但是他极力恳求我们，一定要顾伍死。”

沈清眼睛死死盯着篝火前的张枫年，只见他从那个叫锦娘的女人手里，接过一个痕迹斑驳的碗。

她看到他，笑着把那碗黑色液体倾洒在木床上，然后挑了一支燃烧最旺的木柴，将其引燃。

人群爆发出喝彩声，以及刺耳的笑声。

太吵了，周围……燃烧爆发出滋滋啦啦的噪音，人们的笑声闹声以及张枫年朝她说出的那句“你们都不得好死”细细密密钻进她的大脑。

沈清睚眦欲裂。

她的心脏沉闷剧烈地跳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好好好！成了！快快快，堵住她的嘴，免得她自尽。穆寨主，等明晚，我们便可以着手炼药。今夜，需得把这引灵花覆在她身上吸取灵魂滋养……你们两个，将那小子的残灰洒在花盆里，别误了时辰……”

沈清眼睛变得血红，她僵着身子，任凭道童搀扶。最终，她被锁在一间昏暗的炼丹房里，面前仅剩这盆闪动血光的引灵花。

花盆里，有些焦炭颗粒，她知道这是顾伍。

没关系，幸好他们还在一起。

沈清笑着努力弯下腰，把浸着血的唇，吻在灰烬上。

……

深夜，旧门吱呀响动，一个女人从门外悄悄走进来。她看起来十分憔悴，但眼睛深沉发亮。

沈清冷冰冰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不发一言。

只听那女人说：“我见过你，之前我和你被困在同一个寨子里。后来我逃出来，没走多远就被人发现，强行把我带到这里。”

“我委身于那老道，才能偷到钥匙来帮你。”

她低下头，拿了一串钥匙在她身上一遍遍尝试，最终打开枷锁。

“活下去，逃出这里。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那你呢。”沈清面无表情的问。

“我和你一起走。无论生死，我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女人从衣服里掏出两把匕首，递给沈清一把：“我们一起活下去。”

沈清从花盆里挖了些灰烬，连着那朵花一同揪出来捏碎在手心。又从身上扯了片衣料将其包起来。她冷冷道：“要走，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们不必同路。”

说完，她握着匕首出门，按照方才模糊的记忆，沈清在黑暗里朝着一个房间走去。

房间里寂寂无声。她握紧匕首，像是幽魂，步步靠近床上的两人。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她看清这两人的脸，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

张枫年像是有预感，突然睁开眼睛，沈清苍白的一张脸就这样直直出现在眼前。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封喉。

这时，身旁的锦娘在梦里发出不安地惊叫，沈清笑着转头，左手捂住她的嘴，右手动作精确狠准。

无比快意。

解决这二人之后，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走向另一个房间。

她要所有人，都去陪顾伍。

那个憔悴的女人沉默不语地跟着她，后来，递给她一支迷烟：“今晚很多人都喝醉了酒。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这个吧。”

沈清接过迷烟，扯了更多布料捂住口鼻，在夜色里，把迷烟散进一间间房内。

……

她们离开山寨的时候，身后只剩一片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