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熟练地拨弄着锅里的粥，两眼放空，百无聊赖。

在山洞里住了四五个月，现在已是春天。在这期间，沈清把炼丹所需要的药材准备了大半，剩下的那些都极为难寻。至少作为一个没半点修为的人，很难找到。

每隔十天，她都会下山一趟，去镇子里采购些物资。

客栈的老板已经与她熟识，明里暗里帮衬了许多。每逢她下山的日子，老板都会刻意留出一间房。作为回报，沈清也送了许多可以延年益寿的药草。

这群山之中，凡药众多，偶尔还能发现几株灵草。对此沈清颇为意外，在前世的记忆中，这片区域属于凡人的地界，灵气很少，也不曾听说此处有仙辰矿。

所以，能在犄角旮旯生出的灵草，实在特别。

尤其这些灵草即便放在乾元大陆，也是上等品阶。带着疑惑，她开始有意调查附近的情况。

几个长生道的人仍然住在客栈里。

沈清暗中留意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也听到些有用的信息。比如，半个月内会有流动黑市出现，为期五天。

黑市里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还能用灵药换些辰晶。这是最下等的打算，因为会暴露自己。

可如今的情况，也只能铤而走险。

……

“哎？又吃粥啊？”那老头端着碗从外面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锅前，接过沈清手中的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

似乎不太满意，喝完粥他咂咂嘴，嫌味道淡。

这糟老头子时不时就来找她絮絮叨叨，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也不管她是否能听见，大多数时间都在自言自语。

不过，沈清带来的坐骑却让他喂得毛色油光锃亮，如今已经是个胖马了。

“你前几天下山，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

沈清默默转身，从瓦罐堆里翻出包蜜饯给他。酸酸甜甜浸着蜜的小青梅，老头一口吃仨，片刻就吃没了。

“太甜了，啧……还有别的吗？”

沈清摇摇头。

“你这丫头不说实话！快拿出来，不然老夫自己找。”

老头作势要起身。

沈清烦不胜烦，但还是转身在杂物堆里扒拉了半天，掏出个造型别致的酒瓶扔给他。

老头拿着酒瓶在黑色袍子上蹭了蹭尘土，喜不自禁。

“哎，还得是这秋梨酿啊，每每品尝，都让老夫想起当年……”

他又开始吹嘘年轻的自己如何以一敌万，何等的容貌惊世，千百女修趋之若鹜。

这老头不知是什么修为。但他言辞之中夸张居多，估计也就个泛泛之辈。

想到这里，沈清忽然意识到什么。

于是她转过身，神采奕奕盯着滔滔不绝的老头：“那，前辈知道怎么去流动黑市吗？”

老头吓得酒瓶子掉在腿上，秋梨酿撒了一地。

他微张着嘴，细长的眉毛抖了抖：“你不是哑巴啊？”

沈清歉意地一笑。

“你这刁钻的丫头，大半年了把老夫当傻子耍！”

老头捡起地上的瓶子，用袖子擦了擦瓶口，继续喝剩下的残酒。

“不过你既没有修为，也无法宝傍身，去黑市被人盯上就是个死。况且，你还背着几条人命，很显眼啊。”

沈清眼神闪了闪，面色有点僵硬。

老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小辈，别紧张。老夫我活到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无论你是正道还是邪道，都不会碍着老夫的道，所以，帮你也不是不行。”

“还望前辈指点。”

老头从衣服里掏出个光滑的竹片递给沈清：“这东西你拿着，在黑市或许会用得上。倘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握紧求救。”

他又左看右看了一番，貌似很不满意：“不行，你瞧着就是个凡人。要知道，高阶修士一眼就能看清对方什么修为。再就是你身上那几株灵草太招摇了，我在山洞外面都能感受到灵气。”

他起身袖子一挥，沈清眼前立刻起了一层雾。

片刻后，雾气消散。

“给你布了道灵阵，一般的修士都瞧不出你是何修为。灵草也给你盖住气息，进去后小心点，别随意拿出来示人。”

“多谢前辈。”

沈清像是想到什么，往山洞深处走去，在一个竹子编的小柜子里拿出个包裹，双手往前递：“前几日晚辈下山带了些肉脯回来，正好给前辈下酒。”她又顺手接过老头手里的小酒瓶，在角落里给他挑了个稍微大点的酒缸。

“这青竹引也很不错，前辈带回去喝。”

老头看她忙里忙外，愣了好一会儿：“你也太市侩了，刚才不拿出来，现在用得上老夫了才知道孝敬？”

沈清扬眉一笑：“您说笑了，原本就是给您准备的。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晚上。这次的流动黑市只在夜里开放。”

……

第二天傍晚。

在山里绕了几个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