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了这果子，明早带你回凤乾门。”

老头将归一果摘下来递给沈清：“回到宗门后给你举行拜师典礼，今后就叫我师父吧。别总在心里喊我老头，你难道不知道高阶修士可以看清凡人的心？”

沈清真不知道，毕竟她才活了多久？

跟面前这位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她捧着归一果，心里不敢再动任何念头。

“别紧张，倒也不是时刻读心，偶尔看你神情不对才听听你又在想什么。”

沈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前辈，听说凤乾门的修士不可随意在外收徒，您这样草率收我为弟子，宗门内不会传出流言吗？”

“没人敢。老夫收徒，不必跟任何人解释。何况你性格睚眦必报，倘若没靠山，今后很容易被人教训。”

他就这样直言不讳的指出她的性格缺陷。沈清想了想又觉得他说的没错，于是挠挠头：“那么，前辈的道号是？作为弟子，总该知道这些。”

“道号千鸿。名字，夏渊。”

他转过身，似乎是有些累了，又吩咐道：“睡前吃掉这果子，上极命魂萌生过程会很难熬，为期一个月之久。明日带你回宗门后，方便找些丹药异宝帮你度过这段日子。好了，你回去吧，为师准备休息了。”

沈清想了想，说道：“师父，弟子沈清，曾在长生道待过些日子。因八字纯阳差点被带去祭炉，所幸逃了出来。而后机缘巧合，逃亡过程中躲进了长生道掌门的房内，恰好看到上古残方铸魂丹的炼制方法。为报师父恩德，决定不惜一切日以继夜为师父炼制铸魂丹，以求一线机会为师父延长寿元。”

她将自己会炼丹的原因说的真假参半，即便夏渊日后去调查她的身份，她也可以勉强圆过去。

总要有些利用价值。

虽然不知夏渊收她为弟子的真实意图，但多一分价值，她的安全便多一份保障。

夏渊回头看向她：“你可知长生道历任掌门都无法成功炼制铸魂丹？只看一眼丹方，便在两年内炼成丹药的概率微乎其微。”

“此事全凭运气。师父，弟子遇到您，便是运气极好。况且弟子八字纯阳，不日便可踏上修行之路，长生道历任掌门都是八字纯阳的修士。那么弟子的成功概率，又增一分。”

沈清直视夏渊，语气坚定：“师父大恩，弟子无以为报。倘若真能炼成此丹，还望师父日后在修行路上多多提携。”

夏渊不作答，只是注视了她很久。

沈清被看得有些发毛，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没少被人背弃吧？”

她突然被这话噎住。

“今后别这么谨小慎微。回去歇着吧。”

……

回到山洞的沈清，躺在床上良久睡不着。

她几乎已经忘记该如何去相信某个人。

只因多年以来，她早就习惯提前设想最差的结果。习惯了被身旁任何一个人背叛，习惯了以“利益”、“价值”去判定万物。

但今天，夏渊居然想要让她相信他，依附于他。

她按住自己为此跳动的心。

山洞顶部的石头凹凸不平，她沉默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算了，还是自己最可信。

今晚实在是昏了头，竟然妄想去依赖他人。

……

第二天一早，沈清走出洞口，看到门前石板凳上放了张字条。

夏渊让她收拾好行李，去前面桃林找他。

这老头起的真早，天边才刚有微光。

沈清穿过茂密的草丛，提防着丛林中可能会出现的毒物。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风从前方涌来，卷携着细微的花瓣和香气，以及清晨特有的潮湿冰凉，于她身边掠过。

她看到那匹胖马被拴在树下，正在低头吃着草地上厚厚的花瓣。

“这儿呢徒弟，过来。”

夏渊的声音从那棵最高的桃树上传来，花枝掩映，她看不清，只能往前走。

这是棵树龄百年的老桃树，枝干粗壮，风一吹簌簌下起了花雨，香气袭人。

夏渊躺在树枝上，背对着她正在喝酒。

干嘛呢这人。

大清早的，叫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他喝酒？

沈清有些无语，她低头拂下落在肩上的花瓣。

不对。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

恰好夏渊也坐起身，胳膊支在腿上拿着酒，懒散地朝她望着。

“师，师父，你……”

沈清罕见的结巴起来。

“怎么，不适应？”夏渊笑了笑，弯起的嘴角压不住志得意满，“为师原本就长这样。”

老桃树的花压了满枝，春色里，他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许是因为喝了酒，唇上染着水色。

他的眼睛像夏夜的晚风吹云，掩不住细碎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