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如果你们只有这样的叙述,那我只能算你们是反映情况了,这要等我反映给领导,由领导派工作组去专门调查了。”
他们不依不饶了,说:“我们来反映了问题,你们把他抓起来一审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老实交代,就把他关起来,看他还招不招。”
我和气地笑着说:“你们以为我这儿是县老爷的大堂,你一去击鼓鸣冤,我就得派衙役去抓人?”
他们中的一个看似精明的人说:“这耽误我们半天时间,来回公交车票就得好几十,还得在城里吃碗面条再走,花了这么多钱,也没个下文?你倒是叫我们白跑一趟。”
我说:“不是我叫你们白跑的,是你们所叙述的内容都含糊不清,没有一条有真凭实据的。”
他们有些激动了,全然不再相信我是包青天了:“那你说我们这是诬告了?你到我们村里看看,哪个老百姓不说支书家的生活比皇帝还好?”(他们也根本没见过皇帝的生活)
“那你也不能妨碍人家勤劳致富啊,你不是说他们承包了鱼塘和树林吗,那样就能发家致富啊。”
胆汁质的说:“我也承包了鱼塘,可是连孩子的学费也交不起啊。”
另一个说:“我跟老婆两个人,天天累得该死,却吃穿都不如人啊!”
我心里开始盘算如何结束这无聊的纠结了,虽然村里可能有猫腻,而且可能性还很大,但这是典型的红眼病啊,你日子过的不如人,是你前世投胎不好,你没有屌本事,就能瞎诬陷,巴不得大家都是一样穷的揭不开锅,再说把那支书逮了,他家的钱就是你的了?就算给你了,凭你的命,你也享不住啊。
我说:“嗯,几位啊,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没事了就请回吧。我这还有别的事要干呢,你们所反映的问题,我们会尽快给你们答复的。”
在这样的逐客令下,他们想不依不饶却无从发力,只好悻悻走了。
我悠然地呷了一口茶,就基本决定了我解决问题的方案。
我安排手下的人打电话,叫那位村支书下午到办公室来,让我了解一下情况。
他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中等身材,偏瘦,穿的是最简洁的黑色光板夹克,料子挺好的,齐茬的短发里有一些白发了,显得很有精神。进门他就敬烟给我,我接下了,没点火。
沉默了十秒钟,我问他是否知道我叫他来干什么,他肯定说不知道,这是我预料到的。村里有什么动静,支书会不知道?他一心都是数,就是想揣摩我对哪块问题感兴趣,他好如何破解。
我也知道他这个心思,但是我还有点犹豫我这到底是为民请命、匡扶正义呢?还是要从这小事上榨出点东西呢?反正这两个目的的实现对我来说都有愉悦感,看发展吧。
不要小看这村里的一把手,他对上要保平安,让上级领导都满意,对下要能镇住老百姓,让他们甘愿被他所驱使,即使他在村里胡作非为也得敢怒不敢言,所以他的手中要或明或暗的掌握大量的自由裁量权,而这自由裁量权除了能对上对下起到很多润滑剂的功能,同时,也能给他自己带来巨大的实惠。
在它圆满的解释一下他的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他家的鱼塘和树林承包费低,是因为合同签的早、年数多,关键的理由是当年签合同的时候他还不是村组干部,他认为这个答案最有解释的意义而且有分量。
这些年他的家庭生活鹤立鸡群,也主要是因为有了这些承包收入,也同时是因为日子过得好了,进入了领导的视线,加上在村民群众中也有了威信,渐渐干起了村干部,继而当上了支部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