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父亲又见到了那尤物女人,如同梦幻般-------(2 / 2)父亲的长梦首页

两耳上的饰物也同样摇曳着,闪着亮晶晶、明晃晃,父亲想,不是以前的那对,那对是翠绿。

父亲看着,想着,女人的身子摇曳到了门口,门帘一掀走了进去,身子彻底看不见了。可父亲还在看着,父亲又想:“那身子还是那样柔、那样软,小巧的三寸金莲还是那样的秀气”。父亲皱起了眉:“这世上的人为何就这般的不一样”?

老妈子的妇人出来了,一块儿白白的麻布包裹成一团,递到父亲手中:“拿好了,还热的呢”。

父亲的脚大概是粘住了,依旧一动不动。俊俊拉着:“该走了”。俊俊用着劲儿。父亲几乎是被俊俊拖走的,父亲仍皱着眉。父亲也有着人性分析的一面。

父亲哪里知道,他爱恋的,发自心底的认为那美好的原来是要了他爹的命,让所有的受苦人都活在一座大山下的地主太德堂的家,而那个同样让父亲留恋的视为世间犹物的女子便是太德堂的二姨太。父亲不知道这些,他也不想知道,他要保持着这个美好,可他还是知道了。

父亲还不知道的是那犹物的女子也是苦命之人,她几乎是被酒鬼大卖到太德堂家的,女子也想到过死,痛苦的一度要上吊,然而,女子又不知为何又想通了,她要活得精致、活的快乐。太德堂的大太太身体不好,年纪也不小了,和太德堂也算是青梅竹马,但由于身体原因只给太德堂生了一个丫头。太德堂也算是有良心,并没有休了她,而是好生养着,大太太是个药罐子,饿了是丸药,渴了是汤药。太德堂除了这处院子还有一处院子,那便是大太太和大小姐住着,平日里,太德堂也住在这儿。犹物二太的母亲死得早,父亲是一大酒篓,不吃饭、不睡觉都可以,但没酒那是万万不能。家里本来还做着点儿小买卖,母亲一死父亲变得更加猖狂,买卖根本无心打理,整日喝酒度日,买卖没了,变卖家产,原本就不是十分丰厚的家产没几年便卖的干干净净。没有卖的了打起了女儿的主意,就这样,犹物女人来到了太德堂家。她那酒鬼大不久也死了,自然是喝死的。女人没哭是笑的,很大声的笑的,笑出了眼泪、笑出了所有。太德堂欺压受苦人一流,但对自己的家人还算不错,他厚葬了这位老丈人。

那女人对太德堂改变了,她也大概想自己死不了就要好好活着,活个快乐、活个舒服。她笑了,快乐的像个小鸟。犹物何人能不爱呢?女人也自然成了太德堂的心肝,女人又是那样的争气,为太德堂生了他做梦都想有的儿子。

不知父亲是有预感还是什么,俊俊使劲儿拽着:“奎奎,走吧,人家已经进屋了”。父亲的脚却不愿挪开,他好似真的预感到这所院子的宁静即将被打破,他心中的那份美好也会烟消云散。而且毁灭这份宁静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父亲’自己,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他不仅要亲手毁灭它,而且还要毁灭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那个女人、他心中永远被视为犹物的那个女人也会飘零,凋落,最后如同苍老的奶奶、俊妈般模样。至于那正在啼哭,太德堂视为珍宝以至所有人都认为会是在黄金屋里活着的孩子,父亲预测不到他的命运,也许会和父亲一样,也许-------,又也许会有许多许多的也许。父亲想着,心头竟开始了颤抖。父亲又好生奇怪着:“这是怎么了”?俊俊再次拉扯着父亲:“奎奎,走吧”。父亲仍没有挪动脚步,定定的站着,他心中的一个念头:要再好好看看这所曾是他心中那样美好的院子。

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了人。父亲又想着:“若大的院子咋就这般清净,咋就连个家丁也没有,太德堂的家里不是家丁都拿着枪吗”?父亲的眉又微皱着:“这女人、孩子不是他的命根吗”?父亲的人性又开始显露。但父亲只是片刻,他的根本是要好好的看看这所院子,因为他越来越预感到它就要被毁灭。

父亲的心安静的如止水时,几只麻雀叽喳的从父亲的头上飞舞着。它们在说着什么父亲听不懂,父亲抬头看着,但父亲肯定着它们在说着什么。西厢房的房顶上冒着缕缕青烟,父知道那是灶房,父亲还真是用力吸着,但没有闻到任何香味。有人了,是刚才那个老妈子,老妈子连头都没抬钻进灶房。院子里还是从前的干净清爽,偶尔的几片落叶飘了进来,它们也许和父亲一样被这院子吸引着,但和父亲不同的落叶自由的舞蹈着、嬉戏着。正房的玻璃很干净,应该就是那女人和孩子住的,玻璃的窗花仿佛有着生命,而且还是散发着灿烂、艳红、活力四射的年龄,它们一个个鲜活着,又像刚饮完一大瓢清澈见底的水,饱满且青澈欲滴。父亲想除了那女人谁又能有这般才能!

父亲虎、硬,但父亲是善良的,且极度善良。他望着那窗,窗里飘出哄孩子的歌声,是那样的悠扬、美妙,父亲知道是那女人的,父亲的脑子里出现了那女人红嘟嘟的小嘴和小嘴里白净整齐的牙齿,父亲似闭上了眼,他是闻到了那小嘴里呼出来的悠悠香气,父亲自然给这香气定不了名字,因为父亲闻到的香气太少了,满满的红柳、哈猫儿,滔滔不绝的黄浪,哪有什么‘香’。

父亲没见过太德堂,俊俊、俊妈,包括俊大也没见过,平日里都是头儿。但黄叔见过。父亲好奇,问过。黄叔说太德堂比爷爷的年纪大,大概四十出头,也不是很健壮,外表上倒也算得上斯文,而实际心狠手辣。他是家中的独子,母亲生了几个,都没有成年就死了。黄叔还说,太德堂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家业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遭到了天谴。最后总算是留下了太德堂,但也从小体弱多病,最后找了一身强力壮的人认了干爹。尽管如此,太德堂依旧没有吸取教训,依旧承传着他父亲的‘优良传统’,不知是名人指点还是太德堂却有善良的一丝,他竟在村子里盖了一座庙,且常年香火旺盛,为了防止受苦人偷香火,他专门让家丁把守着。不过太德堂也确实善良着,他建的这所寺庙不光他自己去,受苦人们也可以去,只要不是偷香火就可以。寺庙里也能有一些香火钱,他从不占为己有,而是用来修缮寺庙。太德堂父亲是没有见过,所有的好坏父亲也是听说而已,包括那次圈地也只是一群家丁和头儿。父亲盯着正屋的那扇窗,想象着太德堂的模样,父亲死死的盯着那艳丽窗花的背后,父亲放弃了,他确定太德堂不在。

黄叔说太德堂的父亲死的也是惨,他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三更半夜,跌在一渠沟里摔死了。有人说他是去会一个小寡妇,怕人发现,半夜回来时掉进了渠里,还有人说,他去抓‘贼’,他怀疑受苦人偷他的粮食,半夜去抓,结果------,还有人说,他是被人骗去然后被推下渠的,黄叔也是听说,太德堂的父亲黄叔也没见过。他的母亲还活着,和他的大太太住在一起。从不上犹物女人这儿来,原因是太德堂买二太太时并没经得母亲的同意,他母亲是一个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典型的大家闺秀,她最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大太太便是她选的,当他知道二太太的父亲是一个卖女儿的大酒鬼时气的要绝食自杀,吓得太德堂只能把二太太安排到这儿,几乎半年的时间都不敢过来,直至今日二太太为他这缺人少丁的家延续了宝贵的香火,老太太才松了口,但依旧下令太德堂大部分的时间只能住在大太太那儿,只是偶尔可以过来。太德堂也算是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