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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人是孤独的,城市也一样,城市究竟是由人构成,是先有人还先有城,这很难说清楚,但城市的风格是由人体现的,人的风格是由城市决定的。

人是孤独的,所以常常以外自己需要被理解;人是寂寞的,往往希望自己需要去理解。这样的事情做多了,就发现那并没有任何用,所以做自己就好,上海人叫这个为“不响”,而城市和人是一样的。

办公室,确切来说是机房也就是放电脑的房间这就如同很多学校一样。机房在楼道的尽头,办公室则在机房的左手一排,房间的中央放了几个格子间,几张老式办公桌临近窗而放,办公桌的桌面上摆放了硕大的绘图板,绘图板这个东西是上世纪80,90代的东西,有了计算机制图以后就很少人用他们了。格子间对面和背后的墙上几个挂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工具书籍和制图工具,在这些东西的映衬下,格子间的存在显然有些怪异。

格子间有六个,除了我的座位以外其它都空着,其中那么两三个位置有着明显的使用痕迹,那是和我一起进公司的同事的位置,现在他们大多被调到公司新厂区的项目建设上去。我是唯一被留下来跟在总共身边做些事的人。

被留下来有多重原因,基本上属于主动的,被动的两种。主动的是虽然目前主要精力不在是承接对外项目,但项目始终有,所以需要有人在。被动的讲,在公司开始调拨人手的时候正赶上我受伤休息。

不管信不信,人在本命年或多或少会有些不顺,当然也可以说是意外发生后人习惯往那方面去归咎。古人把木星称为岁星,岁星绕天一周为十二年,每年岁星行经一个特定的星空区域就有了星纪纪年,后来因为太岁纪年法的关系,古占星家便设想出了一个假岁星,这便是太岁。

命相上说,本命年冲太岁,这一年需要多加注意。

但,凡事都能留意到,也就没了意外,那命相就是一个笑话。

所以,勿管哪能,意外总会以一种侬想象不到的方式到来。我在本命年的意外就是一次受伤。受伤源自一次空手道对练,一个很简单的动作,由于积水的关系,动作变形,作出的动作收不住,一脚踢在固定沙袋的架子上,开始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后来强烈的疼痛在到家后爆发。

那是相当难熬的夜晚,辗转反侧,诺大一张床上却寻不到一处可以安放上腿的地方。哼唧声引起老妈的注意,但是伊只当是我娇气,一点点扭伤也无法承受。无法解释,我只好不响。《诗经》开篇说的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睡不着只为姑娘,而我这算啥名堂。困了,终究是要睡的,勿晓得我是在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晓得当闹钟响起的时候我的脚还在疼。

下楼遇上,田明妈妈和田静姐姐,伊拉问我“李璋,这是怎么了?”我答“练拳弄伤了脚”“哦,侬自己当心点哦”,“姆妈,勿要睬伊,自己种的瓜总是要自己吃下”说这话的是田静姐姐,话带调侃,我不响,向着田明妈妈讲了声“阿姨,我先走了”就去上班了,只是这脚到了单位依然在疼。

中午的时候接到老妈电话,伊在电话里问我“脚还疼哇?”“疼”,“田明妈妈讲如果还疼最好去医院拍只片子,万一是骨折呢?”“好呀,等下我就去医院看看”。公司附近有家医院距离不是很远,找了那时还未被调到项目上的同事,用伊格脚踏车载了我去到医院,挂号,拍片,原来大脚趾粉碎性骨折,肉体凡胎终究是扛不了金属,这大概也是一种铁包肉。

接下一个多月是在家中休息,待我拆了石膏再回工作岗位,部门里只剩我一人,也只好定定心心协助好总工的工作,好在总工是全国知名的行业内专家,跟牢伊做了交关有趣的项目,也在这过程当中学了很多东西。总工成了我师傅,我是伊的“关门弟子”,他教给我的最重要也是影响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只要自己能力过硬,那么就不要轻易低头,哪怕对方是权威。

田明的工作是警察,田明爸爸也是警察,田明爸爸的爸爸也就田明爷爷也是警察当然,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习惯叫伊拉为公安。基层警察工作比较忙,琐碎的事体比较多,所以田明的空闲时间不是很多,所以工作以后想约田明就成了一桩比较难得的事体。特别是后来伊工作升迁进入市局工作,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就更加少了,难得见面我们也几乎不聊工作。不聊工作的原因有很多,不方便聊,不好聊,聊不到一道去。

那日车上,林顾给田明发了消息,约了见面,碰巧田明有空,于是那晚我们三人便在黄河路上的“粤来饭店”小聚。黄河路,乍浦路迭格全是上海滩相当有名气的美食街,时代演变,跟不上变化的乍浦路没落之后,独独剩下一条黄河路一直撑到现在,黄河路也是孤单的。

黄河路是与南京西路交叉的一条小路,夹在国际饭店和大光明电影院的当中。这条路上有几家饭店是从上世纪80年代开到现在,几家老板辉煌的时候是在黄河路和乍浦路都有店面,印象深刻的是“金米萝”和“金八仙”,两家都是粤菜馆,我有印象的吃粤菜的就在那里,当年粤菜馆的“洗手水”是街头巷尾一点小故事,小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