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是从小就知道的,只是萧芳芳从来不说,洛天书是如何到了她家的事情经过。甚至到死前,也没有说过一字半句。
所以,洛天书自己也只是猜测。
“都不是,我应该算孤儿吧!模糊的记忆里,家父可能出身行伍。
我是养母萧氏,不辞辛劳,养育成人的。
至于什么修炼宗门,母亲从小就阻拦我学武或入什么宗门修炼。几十年光阴,终日不是读书治学,就是应试求取功名,其它俗事,并不知晓。
“先生大才,原来还是将门之后,失敬失敬!”
猎户拱手施礼,洛天书却是神情恍惚,一脸悲伤,并未还礼。
他的思绪陷入了,模糊不清的回忆意象里:
“天书,快跑,快跑,快跑啊…..”
一座血流成河的大院,一群披甲执锐的士兵,一声声惨叫呼喊,血……到处都是血……之后,他就晕死过去了。
再醒来时,就在一间石屋之内,屋外有一位劈材的中年妇人,长相平平,其貌不扬,身材中等,气力不小。
妇人姓萧,闺名芳芳,洛天书之前并不认识。那一年,他六岁不到,大哭几日后,认了这萧妇人为母。
从此洛天书有了家,有了娘,他娘便是这个外刚内柔的萧芳芳。
萧芳芳虽是女流之辈,但一辈子阅历颇深,种过几亩薄田,当过土匪,跑过小贩商帮,终是以浣衣编鞋为生。
收养下洛天书后,没两年,就把他送去学堂读书。之后日子也算平淡,可惜好景不长,他们所在的盛国岭北郡境内,战乱又起。
萧芳芳只好带着洛天书,再次流离失所,四处流浪,最后落脚在江南郡北部的一座小镇。
萧芳芳一直寡居,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是极其乐善好施;生活虽是清贫,仍要求洛天书专心读书治学,不要过多理会俗事,更是禁止洛天书接触学武,或是加入什么修炼宗门。
洛天书也质疑过,争取过,反抗过,可萧芳芳态度强硬,坚决不准,而且从不解释原因。
洛天书无奈,念及养育之恩,顺从了萧母,不离不弃的跟在这位母亲大人身边。
然而,读书求取功名这条路也不好走,盛国官场黑暗,收受贿赂成风。
洛天书几次努力,都因科场舞弊严重而名落孙山,都过了而立之年,仍是一事无成。
洛天书多次应试不第,萧芳芳也从不责备。在她离世之前一年,还给洛天书安排了婚事,新娘名叫:阿依谷。
阿依谷是洛天书邻居家的姑娘,她是多年前岭北郡战乱时,邻居在逃亡路上捡来的,也是个孤儿。
阿依谷这个名字很怪,是有来由的。因为刚被捡来时,阿依谷年纪尚小,一直嘟囔着:阿依谷…阿依谷的,所以给取的名字。
洛天书成家立业后,生活重点依旧是读书考功名,家里菜米油盐的琐事,都是阿依谷操持的,日子依旧清贫,却也平淡安稳。
萧芳芳人生的最后一年,总算享了几天清福。谁知福祸相依,命运变化无常,两年后阿依谷生女儿子萱时,难产大出血,没挺过第二天就死了。
萧芳芳也因伤心过度,不久后跟着阿依谷去了。
突遭如此变故,洛天书茫然无措,他意志消沉了一年多,实在受不了精神折磨的他,带着女儿,离开了居住多年的伤心地,开始漫无目的的流浪,后来才到了十里桃花村。
当年的村长李鼎石是官场清流,因受不住打压排挤,才辞了官。
偶遇洛天书后,心生爱才之意,跟他一番长谈后,说服了洛天书,放下背负的内心痛苦,放下功名利禄之心,安心留在村里,给孩子们当个启蒙先生。
长途跋涉至此,身体疲累,加上心神因回忆耗损过巨,洛天书竟然沉沉睡去了。
等到他醒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孩子们正端坐着,听猎户们讲猎杀野兽的故事;行李车上的东西还在;两名帮工村民不见身影,应该是找地方休息去了。
天空清净,视野开阔。
洛天书起身走向这山顶的最高处,极目远望,山峦起伏连绵,墨绿青黛融合辉映,山间小河婉如玉带,曲折飘逸。
那座猎户口中的新庆城,就在山下盆地中央,城不大,在阳光下依旧熠熠生辉。
“洛先生,可休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