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章 归家(2 / 2)亡明者谁首页

吴伯只是看着远处的街道拐角,不由得出神。

那是六年前,儿子离开家的方向,如果回来,就从那个街道回来。

他每天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和婆婆吵架的时候,都会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那里。

他感觉,终有一天,儿子会回来的。

婆婆的声音,这时突然传来。

“老头子?”

“咋啦?”

“今天我胃口不好,还剩一块馒头,吃吧。”

吴伯望着婆婆,神情发怔,一时没缓过来神。

“老婆子,你…”

他接过馒头后。

婆婆也搬了个马扎,坐在门口,陪他一起发呆。

……

正门朝南,双开木门,漆色褪去,露出木质纹理。

院子四面环墙,青砖砌成,历经风霜,表面斑驳。

李长空父母还在的时候,记得二老说过这院子是上任县令的,有灵气。

果不其然,后来李长远果然当上县令,只是二老没有机会亲眼看到。

记忆中,院子有些年头了,所以显得有些破落。

李长远升官后就搬出去住了,把这院子留给李长空。

入门后,一条石板路直通主屋,两侧杂草偶有探出,显见疏于打理。

主屋坐北向南,瓦片覆盖屋顶,有连三处漏光。

东西两厢对称,各设小门,通往侧院。

院中一株老槐树,枝干粗壮,夏日里遮天蔽日。

树下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环绕,桌面刻痕深深浅浅,记录着过往岁月。

角落里,一口古井,井边青苔蔓延,绳索缠绕在旁的木架上。

整个院落虽略显陈旧,布局却透出昔日的规整与气派。

一妇人从堂屋中走出,中等个头,身着白布衣裳,衣料不名贵,胜在干净整洁。

头发挽成简单的单螺髻,一根木簪固定,几缕碎发垂落额前。

妇人面容清瘦,肤色略显暗沉,眉目平和,眼角细纹隐约可见,双手粗糙,显然是常做家务活计。

她笑着说道。

“夫君回来了?”

这妇人名叫沈淑宜,李长空妻子,两人成婚已有两三年。

她是县城一地主家的女儿,略通诗文,知晓礼仪。

在李长远当上县令后,两人光速成婚,但婚后生活还算融洽,一直以来,平平淡淡。

看见李长远身上的白布,知晓自己男人受伤。

沈淑宜脸上闪过一抹心疼,正想关切。

但有外人在,又不得不扮作端庄大方,做个自认为得体的仪态,客套道。

“岳,渴了没有,来进屋,喝完水。”

岳铭在县衙里泡久了,察言观色很有一套,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于是推辞道。

“嫂子,你就别忙活了,我就是奉县尊之命,来帮我大哥背个行李。”

“我就不多坐了,还要回县衙复命,您就歇着吧。”

说完,岳铭将行李放下,拱手告辞,转身边走。

“嘿,你看这人。”她笑骂道。

岳铭走后,她把大门关上,扶着李长空,慢慢进入东厢卧房。

进屋之后。

全然没有那副大方模样,倒像个小女人姿态。

沈淑宜急忙脱下李长空外衣,看着那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难过。

“夫君,这伤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大哥是怎么当县尊的,怎会让自己亲弟弟去做这般险事。”

这几天,不知是第几人问自己这个问题了。

李长空只好耐心解释一番。

但沈淑宜仍不满意,胸脯上下起伏,气鼓鼓的。

“这是公事,我既然当了这份差,就要去办事,我不去剿匪,难道我大哥去吗?”

“公事归公事,这陷阵杀敌的,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就不能让岳铭去吗?”

她说着说着,身子一抽一抽的,看着好像要哭出来。

李长空赶忙安慰道。

“我这不是好好的,没多大事吗?”

“今日归来,应是喜事,何必哭泣呢?”

“夫君还说没事?依妾身看,分明是想去拼命以博直名,根本没有在乎过我,还有这个家。”

说着说着,越说越伤心,她渐渐哭泣起来,梨花杏雨。

他这臂膀本就有伤,活动不便,这一来,倒是弄得李长空有些手足无措。

“妹子,别哭了。”

“到底我是受伤,还是你受伤啊,怎么我到家还要安慰你呀...”

沈淑宜脸色有些红润,止住了哭泣。

“坐着,妾身给你弄吃的去,吃饱了你就好好给我躺床上养伤,那也不许去。”

李长空望着她的背影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