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有得到回应,师傅也就不说话了,就这样一路行驶在崎岖的山路,绵延无尽头。乔木手心里朱砂透着温度,指尖压得发白,心中却是一片恍惚。
似乎这种事情就是有预兆的,每一片月光都在预示不可逆转的悲剧。
“快到了吧?”他问司机。
“快了快了。”
满地的落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后半程落了雨,满地悲秋。
彩色的遮阴网搭成的棺蓬立在细雨里,高耸的招魂蟠被打湿,花圈靠了一圈。
半夜四点钟,乔木一下车就踉跄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自己也已经死了。
乔家的门是敞开的,两侧有挽联,主屋的灯亮着,乔木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然后,他看到了躺在堂屋中央的刘红英。
长明灯燃着,火盆中有残灰,一双筷子插在米饭当中,摆的端端正正。
满屋白绫,披麻戴孝!
无数把钢刀插入肺腑,乔木脚底一软,晃了一下。
接下来的事,他便记不得了。
陆霞不喜欢他,要赶他走,乔知言不说话。乔宇气急败坏地推搡他,扣开他的手指,不依不饶地谴责他带这种东西过来就是为了打扰奶奶的安宁。
红线在手指上勒出血印,乔木依旧没放手。
兵荒马乱之间,他只是看着几步之遥的刘红英。
那张脸被火纸盖住了,什么都瞧不真切。灵前闹得太荒唐,乔知言才出口阻止。直到乔媛赶来,一巴掌扇到乔宇头上,才结束这场闹剧。
耳鸣声经久不绝,乔媛拉了拉乔木手中的朱砂,拍了拍他的手背,“给我吧,我帮你收着。”
乔木于是看了她一眼,轻轻放开了手。
心,像是撕裂了一样难受,但乔木半点都哭不出来。他只是上前拿开了刘红英脸上的纸,握着她早已僵硬的手看着。
还没有到元旦呢。
还没有等到下次见面呢。
还没有买上新的衣服呢。
这怎么可能呢?
秋风入堂,烛火摇曳了一下。乔知言从里屋拿过了一套孝服放下,一言未发。
乔媛去而复返,再次来到灵堂内。“奶奶是在山下的河里被发现的,找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对着乔木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前几天总是上山……”
乔木目光空洞地转过来,看着乔媛重复道,每一个字都说的心如死灰。
“前几天总是上山?”
乔媛垂下目光表示肯定的回答,“山上的栗子熟了。”乔媛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就要哭出来,“也不知道她要这么多的栗子干什么?她又吃不了……”
“哦……”乔木答道,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