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上透过的月光漫撒在高台上,张清越带着一种莫名的悸动走向高台,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战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酝酿,仿佛是在为这柄长矛或是这个石窟或是消逝在时间中的历史。这段路张清越感到走的极为漫长,每一步落地的声音都清晰的在回荡。朦胧的月光像是为那坐高台披上了一层迷雾,防止他人窥探其掩盖的真相。
张清越有些恍惚的一步踏上高台,耳边像是传来隆隆的钟鼓之声。周边的黑暗犹如潮水般退去,眼前不再是石窟,头顶展开的是一片浩瀚星海,立足于一座透射着朦胧神辉祭台,台下无数诵念之声隆隆,回响在天地之间。这一刻貌似是在他的引导下发生着,张清越好像知道了正在被祷告的对象,他正在以旁观者的视角又以参与者的身份见证着这场盛大的祭祀。好似有一场巨幕投映在未知的时间和空间中,映射入他的双眼。在浩瀚的空间中无数将士静立簇拥着一位身着金色战甲的立于巨兽战辇之上。张清越只是模糊的看见那些背影就感受到了如山岳般厚重肃穆的气机迎面而来。在他们的对面有无数的敌人隐于黑暗之中。对着这尊庞然大物发出窥伺。
某一刻,那仿若静止的画面突然被打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被暴力打破,一道道惊鸿自黑暗中向着那道身影射去。大战一触即发,张清越眼前的画面陷入一片混沌。随着高台上视角的转移,张清越看到了一道道冲天光柱自四方升起,从大地之上投射出的道道鸿芒化作光羽融入天际之上的光幕之中。世界在这一刻仿佛暂停了下来,祭台下祷告的人们身体中飘出盈盈光辉,消散在虚无之中。
即使是作为旁观者的张清越也不由的为那未知的战场在心中寄去祈祷。是的,不明所以的张清越有一种本能的悸动,仿佛在那战场之上有自己的一份牵挂。不知是何时,天边的光幕突然剧烈震荡,自大地之上冲起更加炽盛光芒,分散在一个个节点之上,随着视线的移动,张清越看到了站在光幕之下的无数身影,有着甲阵列森严的战士,有衣带飘逸的术士,持剑,挽弓···伴随着光幕的震荡,张清越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的身体在摇摆。时间好似被隔绝在着之外。这种虚幻中又带着真实的感觉让张清越的意识昏昏沉沉。在张清越最后的视线中无数黑暗突破光幕,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哭嚎声,一柄斑驳血色长矛夹杂着破灭,虚无自天外而来贯穿了最庞大的那团幽暗。已不可阻挡之势向这座祭台飞来。
一股眩晕之感袭来,洞口的阳光晃的睁不开眼,缓了好一会儿,张清越舔着干涩的嘴唇坐起身来。已经中午了,食物仅剩半瓶水和两包饼干。哦还有那一串浆果,已经有些萎蔫了。抿了一口水的张清越回想着那场光怪陆离的梦境,清晰的画面和那难以剥离的情绪像是在不住的告诉着他这是一场真实的过往,被遗忘在过去。突然张清越猛地站起,看着身侧的那柄倒插的长矛。一种荒诞但又庆幸的情绪蔓延。刚刚褪去的那种无法言语的伤感又一次侵袭而来,这一切仿佛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
几天内发生的这一切让张清越久久难以平静,从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失踪的王汀颖,迷雾中的那道巨影,不知去向的王叔,不知身处何处的自己,那石窟和这似真似幻的梦境。张清越没有过多的沉浸在迷茫之中,难以接受的只是不曾预料到的,但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在这一刻确实有些动摇了。他的经历让他在这些未知面前得以保持镇定,他受过的教育也让他保持着理智,也许时间会给之一切做出答案的。
张清越回过神来,看向那柄长矛。斑驳的古锈蔓延似是难以褪去的血迹,裸露在外的长柄上依稀可见道道裂纹。很难想象携惊天之威斩灭那道黑雾的长矛是在怎样的情况之下几经断裂的。带着一丝希冀,张清越将手伸向了它。一秒,两秒想象中的剧情没有发生,回过神来的张清越自己都感到有些好笑。尝试了一下,用尽力气长矛都没有松动一下。
放弃在长矛上挣扎的张清越,把目光放到了周围的石壁之上,想要从半圆形的石壁上徒手攀上那近十几米高的洞口张清越根本不抱有想法。吸引他的是在石窟中被侵蚀和毁坏的石刻在这里又出现了。在大量难以理解的石刻中张清越艰难的辨析出一种类似于文字的石刻。类似于甲骨文那样像是一种图案,又像是一种难以辨识的文字。附在斑驳的石刻之后,像是雕刻之人在对自己的表述做着解释般。
好吧,看不懂!难以理解又与目前的处境毫无意义。张清越果断放弃,环视一周一览无余的空旷石窟好像也没有什么出路被隐藏。事实也证明如此。在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直到天色渐暗,张清越仔仔细细的把可以触及的每一寸地方都摸索了一遍。按原路退回也没有出路,陷入困境的张清越在渐暗的石窟中陷入沉思。这一刻时间好像已经没有了价值,但又显得无比珍惜。
夜晚的月光被云层拦在了穹顶之外,黑暗持续的侵袭着。不知何时睡着的张清越在天渐亮时醒来。依稀可以听到一些稀疏的兽吼声,窸窸窣窣的虫鸣在空旷的穹顶之中回响扰的张清越甚是心烦。看着昨夜天黑前最后的挣扎,那把刀尖绷断的匕首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的石壁。张清越收起了匕首向着来处走去,离开前看了那长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