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缩了缩脖子,低声嘀咕着,“这么凶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嫌犯……”
他瞥见常安脸色不太好看,立马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记得好像是红裙子……对,红色的连衣裙,上面没有半点杂色,我当时就是被她的裙子吸引了,除了以前在电视剧看到那个万人迷穿过,现实生活中真是很少见着有人穿那样式的裙子。”
到了这一刻,常安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向张千打听路线的女人是谁了……只是,她不是自称好景胡同民宿员工吗,怎么会需要向张千询问路线?
莫非她根本就不是民宿员工,一直都在撒谎?
想要确定这一点,最直接的就是把那人叫到警局,与张千当面对质。
但常安并没有这么做,他打算把证据供词收集得差不多了,来一个大汇总,以泰山压顶之势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
所以,他暂停了审讯,转去了停尸房,慰问了一下听闻噩耗赶来辨认尸体的朱明亮妻子。
这两口子平常吵架干仗很正常,惹红眼了,指着自己丈夫或者妻子鼻子大骂什么去死吧,出门被车撞死,喝水呛死,吃饭噎死……都不算稀奇的,两个人在气头上,怎么难听怎么说。
可要是其中一方真的死了,另一个也是难过得要死,哭得跟泪人儿一样,好像自个儿的半条命也没了,魂儿也飞了,就跟个行尸走肉似的。
朱明亮的妻子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她趴在朱明亮的尸体边上,哭得眼睛都肿了,“哎哟喂,我的天爷啊……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说那样的话了,几万块钱赔了就赔了,哪有你的命重要啊!甭说几万块了,就是你说的是真的,那几个碗价值百万千万,可要是得用你的命去换,也是不划算的呀!”
常安听了这话,知道其中肯定隐含着朱明亮为什么会跑去胭脂胡同的原因,连忙问道,“大嫂子,你这话的意思是,朱明亮去胭脂胡同之前跟你说过?”
朱明亮妻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答道,“这不是小事,何况买碗的钱,还是我在娘家那边借的,他肯定是要跟我说一下具体情况的……那天他跟人家阙德坊的闹到了派出所,经过警察通知的调解,暂时是歇了气儿,回到家里把这事儿跟我一讲,气劲儿又上来了,不管我怎么劝都不听,非得要回那几个大碗不可。”
她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其实,人家只要真的把尾款付清,已经很不错了!但我家里这个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还是得了什么红眼病,就觉着不平衡,就觉着那几个碗是他的,几百万几千万也都该是他的,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我也是被他气糊涂了,就说了一句,你怎么不去死啊,死了就能咽气了。”
常安听到此处,忍不住感慨道,“一语成谶啊!所以人不要轻易许愿,许愿就有可能会实现……大嫂子,这朱明亮最后为什么会去胭脂胡同呢?”
朱明亮的妻子也是懊悔不已,低声啜泣道,“谁知道这么容易实现啊……那天傍晚,他接了个电话,有人跟他说,在胭脂胡同附近什么烤鸭店里瞧见傅兴与人喝酒聊天,让他赶紧过去堵人。谁知道,他这一去就不复还了啊!”
常安立马让人到证物科把朱明亮的手机取来,细细翻查了一遍通讯列表,果然在来电记录里找到了一串电话号码,而且瞅着还十分眼熟,随即摸出自己的手机,将那一串号码输了进去,瞬时如遭雷击,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