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铁还有王浩一直号称铁三角，和王浩认识的时间比赵铁还久，我们小学就是同学，王浩本来高我一届，小学三年级我跳级和王浩一个班，王浩的父母都在玻璃厂里的上班，王浩的父亲主管玻璃厂技术，母亲在玻璃厂做财务。王浩学习成绩其实还可以，否则也不会考上邑都中学，只是不爱学习，从小就喜欢钻研一些手工活，算是心灵手巧。高考落榜之后，王浩的父母很失望，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王浩妹妹王婵身上，好在王婵佷争气，一直是年级前五，今年夏天就要迎接高考了。

高考落榜之后的王浩在夜市卖磁带，翻录的那种，音像店10元钱的磁带，夜市五元，翻录的工具还是我提供给他的双卡录音机。买一盘空白磁带一元五，不算电费，一盘能挣三块五，夜市生意好的时候尤其是夏天散步青年男女多的时候，一天能卖十几盘，生意不好的时候一两天不开张也是常事，总体来说比工厂上班强。

我们说的老地方叫做渡槽，是两江交汇之地，不过这个交汇不是河水交汇，东西向的河流经由渡槽引水到河对岸灌溉农田，渡槽的水清澈湍急，是我们练游泳的好地方，每年都有孩子不幸在渡槽里淹死，每年又有无数的孩子以游过渡槽为傲。我到了的时候王浩已经到了，点了支烟倚靠在桥边的石柱上，看到我张开双手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股劣质烟叶的味道很冲鼻。浩子掏出干瘪的烟盒递了一支烟给我，我没接，把那天请客吃饭剩下的半盒红梅烟递给耗子。

“最近咋样？磁带生意好做吗？”

“不好做，音像店现在把磁带的价格压到六七元钱，翻录带只能买三四元钱，不是因为便宜谁买？再说了磁带这玩意大家还可以交换着听，最近天冷逛街的人也少了，生意越来越难做，算下来一天只能卖两三盘，一盘只能挣两元钱，不是因为自由没人管我都干不下去了，又不知道做什么，现在有点后悔高中三年没有好好读书。我可能下半年也要去成都，找我小叔学厨师，以后就叫我王大厨吧。”

“浩子当厨师，哪有客人？”赵铁憨憨的身影出现在王浩的身后。

“好了，我和哥几个商量个事，春节前，你俩和我去趟魔都买点东西，六月底把买的东西出手，挣一笔快钱，出货的时候预计要在魔都待大半个个月，挣到这笔启动资金后，我会在邑都县开一个矿泉水厂，在成都开一个信息化公司，国家近几年会大力发展私营经济，换句话说，以后私人也可以做老板，我明年大学毕业后会继续读研，我希望三兄弟能在一起，你俩谁有兴趣？”

两人对视了一眼浩子说道：“兴趣我们都有，不过我们更怕拖你后腿，到时候兄弟都没得做了。”

“怎么会，我们哥三都不是把钱看得很重的人。无非是担心我能不能挣到钱吧。浩子你认识的人多，问问邑都现在哪里可以学开车？大车小车都行，你俩先学开车。”

“东门就有一个新开的驾校，就是挺贵的，听说要2580一个人，要不让铁子先学吧，我存的钱还差点。”

“让你们学开车自然是我给钱，今后会开车出门办事效率高很多，过几天浩子就去问问怎么报名，我们从魔都回来就可以去学驾驶，学成之后要不了多久水厂就要开业了，浩子先在邑都配合我爸把水厂搞起来，到时候我父亲负责生产，你负责销售。铁子和我去成都，毕业了我也要在成都读书，到时候铁子和我住一起，我教你怎么用电脑。走吧，外面风大，我们去紫罗兰坐坐。”

紫罗兰咖啡厅在当时的邑都县鼎鼎有名，县上的知名人物都以在紫罗兰喝杯咖啡为傲，一小杯咖啡五元钱还真不是普通人消费的起，想想此时的物价也真是畸形，一牵扯到西方的玩意价格就高的离谱，一小杯咖啡等于五碗牛肉面。

我们三个人都不喜欢喝咖啡，每人要了一支小瓶啤酒坐在一个角落，聊着天，听他们说说留在邑都同学的近况，有些农村出身的初中同学已经结婚生子。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站在表演台上，似乎在准备表演唱歌。

“这女孩好面熟。”我有几分不确定。

“李红梅，咱们初中同学，文艺委员，初中毕业了分配到彩云服装厂，进厂之后天天被厂长的儿子骚扰，就不干了，后来去了县招待所，有个外地来的老板想要睡她，被她挖伤了脸，老板告状之后，县招待所也干不下去了，后来才到这里唱歌。听说每个月为她打架的不计其数，紫罗兰的老板是又高兴又发愁，有李红梅在，生意好得很，可是是非也多。”

浩子一说，我有了几分记忆，在我们还朦胧不懂事的时候，这女孩就已经知道化妆了，比我们早熟的多。“浩子，你打听这么清楚，对李红梅有意思？”

“我没有，有些人有，有些人只知道远远的偷看，我这当哥哥的只有帮他下下功夫。”

我回头看着赵铁，只见赵铁双拳紧握，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看来说的是赵铁。

我拍了拍赵铁的肩膀说道：“喜欢就去追啊，在这捏个拳头有什么用？”

赵铁悻悻的低下头说：“我没有钱，配不上她。”

“钱很简单，你觉得多少钱能配得上李红梅？”

“十万，不对十五万。十万给李红梅的父母做聘礼，五万我和她生活。”

看来赵铁已经暗想过很久，甚至憧憬过无数次未来的生活。

突然台上的李红梅一声尖叫，声音在麦克风的传递下更显得突兀，一个年轻男子，拿着一杯啤酒，似乎捏了李红梅一把。赵铁像个猎豹般蹿向舞台，离那男子还有三五步距离就开始发力，一个侧鞭腿将年轻男子踹倒，动作电光火石之间，我和王浩连忙起身站在赵铁身后，随着青年男子摔倒，旁边一桌至少七八个人呼啦全站起来围住了赵铁。

我把赵铁拉到身后，“照顾好李红梅，交给我。”

那年轻男子起身后看着我说道：“杨大才子也起了爱美之心？”

“李天学？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我天天来这，你才是第一次来，来了就打人？球场上欺负我，来这还要欺负我？”

李天学高我一届，以他的成绩进不了邑都中学，奈何有个好爸爸，他父亲李世雄是此时邑都首富，八五年开了一个钢管厂，年产值千万左右，他父亲给邑都中学捐了三十万之后，李天学也进了邑都中学。李天学本性不坏，高中期间就是喜欢打篮球，属于那种又菜又爱玩的主，每次在篮球场上被我虐成渣，依然乐此不疲，记得一次休息的时候，李天学说出他的梦想，组建一支伟大的篮球队。

“坐吧我请你喝酒当赔不是。”

“算了吧，你一个读书人口袋里的三瓜两枣还没我一天消费多呢，我请你。你们几个让个位置。”后一句是指那群人。

紫罗兰的老板见一场冲突消于无形知机的送了几瓶啤酒，。

“你啥时候回来的？你还没毕业？毕业后回来吗？”

“今天刚回来，今年夏天就毕业了，不过我可能要继续读研究生，毕业后会在成都工作吧。你呢，天天吃喝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