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明舒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到，“又变成一个人了啊……现在该怎么走呢？”

他回头看着阿田，歪歪头：“阿田，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滋滋……滋……这是、店家特色、享受、即可。滋。”

“……阿田，破坏店家设施或者入店抢劫，在你们商场安保范围内吗？”

“亲爱的……滋……顾客……是……滋、在的。”

听到只是幻境且对自己没有威胁以后，李明舒边向前走，边将手伸向了一处树枝用力一咔。

树枝被掰了下来，却并没有在他手中消失。他本想继续向前走看看会不会出现新的景色，可惜这时森林开始消散了。

和来时的温意席卷不同，走时它如同一片真实的森林凋落。抽出的新芽缩回，原本生机勃勃的林叶变得枯脆，飘落在脚下。前方轰然一声巨响，是树倒了。折断的树干露出虫蚀的空腔，它是一棵早已被蛀空的朽木。

李明舒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幻境消失殆尽，热气腾腾的时蔬粉丝煎包已经打包好了放在柜台上。店铺操作台也静悄悄的，无一丝声音人影。

……啊，幸好硕琳姐是先付了钱再偷偷溜走的。嘛，目前也没有什么损失，就当吃了一顿白食吧。

李明舒十分心大地拎着东西乐呵呵的走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张亦看着人走远了后从阴影中走出。

作为旁观者的他脑内复盘了一下刚刚的二人。

前无异常暂略；重点在点单察觉到异样后，郑硕琳回头时口中小声嘟囔了什么，她的指引机器人随即一闪——这或许是她能够不同于李明舒而后状态，不被蒙在原地的原因吧。

确认李明舒对外界没有觉察后，她拍了拍他的机器人，当做是个招呼，便安静而高速离开了。

同行的李明舒像着了魔一般留在原地，尽管如此说着，可他的眼睛并不是麻木黯淡的。店铺柔和的灯光从一双显然是意识清醒的眼珠上折过，他的眼里仿佛有一片不与别人共享的瑰丽。

不过他仍处在商场的这个整体环境中，所以张亦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在灯光下的一切行动、所说的话语乃至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嗯……看来这两人看起来都并非表面上那样呢。人果然是有趣而又复杂的生物。

他垂下眼略略思考了几秒，拍拍他的机器人：“一一，店铺里的灯具和光学设备在商场里有线下直销门店吗？”

“有的，主人。”

最后进来的南杉——现下状况是仅携一幼。纤弱的女生说她情绪好多了，在刚刚他思考着选择哪片区域探索时提出她想先去吃点东西。哭太久有些耗了体力，说着摸了摸肚子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浅笑。南杉没有理由阻拦，三人便就此分做两个方向，暂别一段。

说起来身边看起来像小学生一般的女孩儿一直都不怎么说话，不知是怕生还是被惊着了。一路走来虽说乖巧，但几乎也没敢抬头看过他。

晚进了许久，不知道前边进去的人都到了哪里。可惜这个引导机器人不能直接共享定位，必须在双方确认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他也是进来先细细看了一遍地图：这商场商业区设计了八层，G2生活超市G1小吃和游戏城，G1从尽头出口出去就是外街。F1-F5几乎都有买卖服饰鞋包铺面和散落的小吃饮品店，不同的是只有F1F2有买珠宝美妆的店家或者精品店。F6则是餐馆和电影院的主场。商场还做了一部分露天的外架商业区，和内部楼层平接。外街和架空层走廊夹着的天井应该没有封顶，自然光可以直接洒落。不过现在想来可能堆满零落的植物了。

内部是很普通的大型商场布局，和从前在外面的一样。

他不怕什么别的，单纯是好奇。强烈的内外反差使得他想去探索一番。刚想着说一句吧，回头一看，人不见了。

三个两个一个，最后全变成他一人独自走了。甭管几个，身边就是留不住人是吧。

丢了人南杉也没想过多找，毕竟一开始的照拂也只是顺手为之，现下不论是她自己偷偷跑开的，还是不小心跟丢的，还是被什么东西掳走的，他都管不着。管了，只是空耗精力。

小命由人，大命由天。路已至此，说明缘分已尽，不可强求，阿弥陀佛，阿门。

社畜人养成平和等死的——呃不，一定的钝感力，是生活赋予的必备技能。

佛系打工人口中念念有词。

他步速很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分隔室内外的玻璃门。外面果然如他所推测的情景一般萧瑟凋零十分破败。主干道上堆积了不少动植物遗体，不过整体观察来看，路面和做架构的建材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大裂缝，想来不至于才上去就坍塌。推门时转轴发出吃力又沉重的吱呀声。

一步的跨越仿佛迈过时间空间，来到另一幅新场景里。

起先两边还有店铺，偶尔几间在人经过时闪着不明的灯光，锈蚀的机器咯咯地运转起来，想要强行打开营业模式招揽客人。可实在是太过老旧，通常都只是明灭几下，最多卡在了半个淡淡人形就处了事，没有几家还有能力再能完好运营起来的。

走到后面两侧不是枯萎的植物就是伸过来的枝丫了。藤蔓已经覆盖，树则倾斜着爪子，给建筑带来更多的虫蚁和水露。

他脚踩的是切割好的粗糙的花岗岩石砖，经过一丛丛枯萎的植物，走了很远，很远。远到以为要进入森林里面，但是脚下的的石砖告诉他自己仍处在一个人造产物的怀抱中。

前方的叶丛中，隐隐发出一圈通透柔和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