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被安排在了这个豪华的二层楼后面的角落里,这个屋子不太干净,有草堆可以休息,至少在里面不会担心被雨淋湿,至少,这能叫房间。
她让我叫她“柳姨”,我同意,我是应该感谢她的,她说我每天负责杂务,就有饭吃,有水喝,有这里给我住,我干上活,她又给我身衣服,她会理发,把我的头发剪了,我也能站在后院的角落里,夜间没人的时候接来一桶水清洗自己的身体。
柳姨给了我衣服,给了我一个体面的面对他人的机会,给了我温饱,给了我一个睡觉的窝。
我感恩她,即便我能明白她做这一切是想让我干活,我还是感谢她。
做工的日子不苦,很累,我听到了很多关于这个城市的事,那些我从未听过的描述表达。
没有人在乎我的出现,没有人多看我一眼,有的只是楼里的姑娘偶尔逗我两句,我也是笑笑不说话,我不像这里的人,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般族我就是这种感觉,即便我在那里长大。我不像这里的人,但我生活在这里。
他们的言行举止与我看似并无太大区别,我还是在他们的眼中认识了自己。
巧艳,是第一个愿意和我说上那么几句话的姑娘,她总是说“狗屁”,很有趣的姑娘,她喜欢驳斥一切她不喜欢的问题,而驳斥的开始往往就以“狗屁”二字开始。
巧艳说“你不该来这里。”她没说为什么,那天晚上她来到后院,左边的脸红红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乱了妆容。月光下很明显,我坐在小院的角落等待着客人们离开,进行我的打扫工作。
我低下头笑了笑,好像是激怒了她,她生气的大声呵斥我“狗屁,她把你当狗,你吃的是最差,住的最差,一分钱也不给你,还让你干最脏最累的活。”
“我应该感谢她。”
她一愣,有些诧异又带有无奈的看着我,她不能理解,在我的胳膊上拧了一把离去,这还是第一次有女性这么亲近我。
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忽的,我愣住,我想我那一刻明白了什么,有一些我不曾出现的情绪出现,我透过二楼后面的门缝朝里面看去,我看见他们绫罗绸缎,我看见他们推杯换盏,我看见他们在笑,我只是看,我不敢想下去。
而我,只能在门后大大方方的偷窥着。我终于是笑不出来了。
波柏说,当你发现更多你不能理解却又出现的情绪时,你就成长了。
巧艳第二天晚上又来找我,递给我一个油纸包着的鸡腿,我接过并感谢了她。
“我其实挺羡慕你的。”说完她就走,她走向二楼的速度慢了,至少比昨天慢了许多。
巧艳,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姑娘,个子不高,走路很快,长得算得上有些灵气,脸上也抹了许多胭脂,她喜欢反驳别人,常常把狗屁挂在嘴上,但她人是极好,她是我来到城里后第一个愿意靠近我的人,也是第一个给我送鸡腿吃的人,我想她应该是我第一个朋友。
之后的每天我都期待她能来看我,与我说说话,可是她再也没来过。
我问柳姨,“巧艳去哪了?”
柳姨摸了摸我的头,她对我太满意了,“巧艳被他父亲卖给这里,他父亲死了,我又把她卖给了李老板。”
听到柳姨这么说,我嗓子一紧发不出声了,呆立在那里。
柳姨朝着我的脑袋拍了一下,并不重。
“李老板还算个好人,巧艳也算有个好去处。”
那天我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的,我与巧艳并不相熟,也就见过几面而已,话也就说过那么几句,可是,那天,巧艳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出现,她在笑,她在笑着对我说“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