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玉……”柏氏被高妈妈搀扶着,朝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指尖,“你……你这是存心要在我的寿宴上,气死你婆母吗?!”
柳月也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站着,佯装惊讶道:“大嫂,怕不是中邪了?要不驱驱邪吧。”
说着,她就转过身,吩咐了春杏一声。
“去厨房的锅炉底下,找些灶灰来。”
灶灰能辟邪,也能缓解毒性。柳月还没打算让她彻底没脸见人。
婢女领命而去,很快回来,一盆灶灰就往扭个不停的苏南玉身上泼去。
“啊——”她惊呼出声,但感觉身上有了灶灰,瘙痒似乎缓解了一些。
苏南玉恢复些神智清醒,一转眼看见了好端端的柳月,冷眼旁观自己的丑态。
她顿时明白了所有,咬牙切齿道:“柳月!”
“你这个贱人,这都是你给我下了毒,贱人!是你故意让我当众出丑的!婆母……你赶紧替我做主啊!”
苏南玉说着,就扑在了柏氏脚边,拉扯着她的袖角。
柏氏今日的衣裳是特意裁制的,裙摆镶嵌了珍珠,用金银二线穿制而成。
被她一摸,裙摆上蹭了不少脏兮兮的灶灰,而且苏南玉本人也衣衫不整,还跟从灶炉里爬出来的一样脏。
“放手!”
苏南玉不甘:“婆母!我才是你嫡亲的正经儿媳,你怎么能帮着柳月——”
柏氏深吸一口气,气得浑身颤抖:“够了!你还嫌今日丢的脸面不够大?快去更衣梳洗,我只当你是中邪了!”
说是中邪,已经算是给苏南玉保全仅剩不多的颜面了。
好好的寿宴被闹成这样,柏氏自然心情不虞,草草将宴会收尾。
柳月亲自将一众宾客都送出了府邸,再回到正院里时,就见柏氏阴沉着一张脸,在上首坐着。
她上前给婆母行了一礼,劝慰道:“婆母也不必太在意此事,说不定她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将此事忘掉了。”
柏氏心里苦,她的嫡亲儿媳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定阳侯府也算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哪那么容易忘掉?
依偎在谢锦怀中进门来的苏南玉正在嘤嘤装可怜,听见柳月这句话,觉得她是在讥讽自己。
“二弟妹说得真轻松!”苏南玉忍不住将矛头指向了她,“我看今日之事,就是你搞的鬼吧?故意让我在宾客面前出丑!”
柳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大嫂子这话……月娘怎么听不明白呢?”
“你还装!”苏南玉口不择言道,“你明明穿了有毒虫的衣裙,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柳月一听她竟然蠢到连自己害人不成都抖了出来,索性装作震惊道:“衣裙?我今日穿着的这条裙子,可是大嫂子派清荷送来的,说是特意为我裁制的,要我在婆母寿宴时务必穿上……大嫂竟然在裙子里故意放了毒虫?难怪……难怪一定要我穿上,大嫂你也太狠毒了吧?!”
说着,便滚落下一颗泪珠儿,装作委屈的模样。
苏南玉气得头疼:“那你为什么没被毒虫咬?你还在这儿装什么无辜白莲花?真叫人作呕!”
后边跟着进来的谢蘅只听见柳月所说的最后一两句,见少女捂着脸呜咽,忍不住心头一颤,难得生出一股怒气来。
他先上前将一块干净的罗帕递给了柳月,随后转而向苏南玉冷声警告:“你耍手段,都害到月娘头上来了?若是再有下回,即便你是所谓的大嫂,我也不会罢休的!”
听他为自己的妻室出头,谢锦讥诮地一笑:“谁不知二弟你整日在外边花天酒地、纵情声色,这时候来装什么好夫君?”
“都别吵了!”
今日本该是主角的柏氏听他们两方人斗嘴,只觉得头疼欲裂,她阴沉的一双眼眸,望向苏南玉:“你害人不成,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如今可知错了?”
苏南玉梗着脖子,犟嘴道:“明明就是她害的我!婆母偏心!”
柏氏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干脆利落道:“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没错,真是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就回房去抄写经书,没事也不必出来了。”
这就是变相的嫌她丢人,不让出来见客了。
苏南玉不服气地唤了一声:“婆母……”谢锦也在一旁皱眉:“母亲,这样太不公平了。”
柏氏气得不轻,今日自己丢了那么大的脸,只是这样惩罚,已经算轻的了!
妇人精疲力竭地挥了挥手,示意四人离开:“我乏了,你们都出去吧!”
柳月和谢蘅走在落后一步,少女放下擦拭着眼角的罗帕,谢蘅瞥过一眼她白净并无丝毫红痕的肌肤,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问道:“你是装的?”
那当然了。柳月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我像是说哭就能哭出来的?”
他们小两口低声说着话,转过一处拐角时,却见苏南玉正等在那里,瞪了柳月一眼,冷声丢下一句。
“二弟妹真是心思阴毒,我自愧不如!”
柳月丝毫不怵,朝她笑了笑:“大嫂说笑了,论阴毒,你的手段在我之上。”
若不然,也不会想出用毒虫害人的法子。自己向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只是给予了相同规格的回击而已。
苏南玉这么玻璃心,这就受不了了?
苏南玉冷笑一声,转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