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幽深寂静且散发着丝丝阴森气息的庭院里,
“你们来我家,和我娘攀交情,到底是想干什么?”方多病怒目圆睁,眉头紧蹙得仿佛能夹碎石头。
那向来俊朗的面庞此刻因愤怒和满心的疑惑而显得有些狰狞扭曲,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出惨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一只被激怒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小狮子,怒声斥责道。
此刻,院子角落里的几株枯树枝在阴冷的寒风中哆哆嗦嗦地颤抖着,越发增添了几分萧索和诡异的氛围。
“并没有,真的只是在路上恰巧碰见了离儿。”李莲花赶忙解释,声音急切中带着一丝慌张。然而这巧合确实太过凑巧,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令人全然信服。
李莲花一脸无奈,眉头紧锁,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此刻透着浓浓的焦虑与不安。平日总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也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凝重,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摇曳晃动,让他那本就清瘦的面容更显憔悴和疲态。
“我确实利用了你,那也是想要进府衙找些东西,至于你娘亲,我们一起遇到的,并非提前得知。”苏苏皱着眉头,经过反复思量,觉得还是坦诚相告为好。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此刻若再增添事端,或许嫌隙真的会愈发加深,到那时可就难以挽回了。此时,几只乌鸦从头顶嘎嘎飞过,发出一阵令人心烦意乱、毛骨悚然的叫声。
方多病沉默不语,目光定定地看着这两人许久,那眼神仿佛要把他们的灵魂看穿。他那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倔强和聪慧的光芒。尽管年纪不大,但心智却颇为成熟。
这些时日,他在这光线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反复琢磨了许久。
“之前诸多谣言纷纷传来,矛头都直指李相夷,不排除有人知晓了李相夷还活在人世。所以这么多对其不利的证据接二连三地出现,实在过于巧合。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阴谋?”他的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矛盾,一方面对这两人抱有一丝信任,另一方面又担心被蒙在鼓里,受了欺骗。
“我相信你们。”方多病语气沉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但是你们也别把我当做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不是懦夫,也不是承受不住真相的人,你们把事情和盘托出,我自会分析判断决断。我希望你们不要瞒着我和欺骗我。”方多病言辞恳切,语气坚决,那坚定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直直地刺向他们的心底。此时,一阵凉飕飕的风疾速拂过,无情地刮起地上凌乱的落叶。
“方小宝,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李莲花沉默了许久,嘴唇紧抿,最终还是决定不将实情告知方多病。身旁的花丛在风中凌乱地摇曳,李莲花那挺拔的身姿此刻却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单。
他心中有着诸多顾虑,一方面不想让方多病陷入未知的危险,另一方面又不知如何开口才能避免更多的麻烦。
方多病看到李莲花的态度,眼神中难掩失望之色,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你们看那里。”苏苏急忙出声,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这时,天空中乌云如墨般渐渐聚拢,沉沉地压下来,令人感到无比压抑和憋闷。
苏苏伸手指向湖边那残破不堪的门匾,上面赫然写着“白水院”三个大字。
“白水为泉,难道是黄泉府?”方多病目光一凝,心中的疑惑更甚。周围阴冷的气息似乎又浓重了几分,他咬了咬嘴唇,倔强的表情显示出他一定要弄清楚真相的决心。
李莲花和方多病也顺着苏苏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个牌匾。
“难道我娘买的院子就是黄泉府?如果真是这样,如他们所说,死的人就是连泉,可是黄泉府主武功高强,不可能会被他妻子和情夫杀害,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之处。”方多病心思急转,很快也想到了“黄泉”二字。
此刻,周围的风声犹如低沉的呜咽,令人头皮发麻,方多病却毫不畏惧,反而更加坚定地想要深入探寻真相,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
“还记得在府衙的时候,那些官兵说的阎王娶亲嘛。”苏苏适时提示道。
“你们怀疑和连泉有关?”方多病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没错,不如合作吧。”苏苏抬起手放到方多病的面前,伸出象征友谊之手。
方多病眼神快速转动,脑海中思绪万千,思索一番后,伸手紧紧握了上去。他那坚决的神情表明,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会退缩。
“好呀,不过李莲花可不必如此!”方多病面色阴沉,眉头紧皱,嘴唇紧抿,话语冰冷而出。
此时一轮冷月高悬,清辉洒在他那紧绷的脸上,一双眼睛透着决然,一只手紧紧攥住苏苏的纤手,另一只手宛若疾电般飞速,瞬间点住苏苏身上的穴道。
苏苏花容失色,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恐,惊声高呼:“方多病,你为何这般?我全然未有防备呀!”就这般毫无预兆,她娇俏的身躯瞬间定住,脸上满是慌乱和不解,嘴巴微张,呼吸也急促起来。
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屋内烛火飘忽不定,昏黄的光线致使墙壁上的阴影摇曳生姿。苏苏那明艳动人的面庞在光影交杂中满是惊惶与失措,嘴唇微微颤抖着。
而李莲花恰好站在苏苏身后,视线遭遮挡,丝毫未觉方多病的举动。
待到李莲花有所察觉,苏苏已然穴道被封。
“方多病,你究竟所为何事!”李莲花怒目圆睁,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怒声斥责,声音中盈满惊诧与愤懑,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李莲花怒容满面,急切地跨步上前,焦急地说道:“速速放开苏苏,你这小子怎如此冒失!”言罢便欲为苏苏解穴,却被方多病阻拦。
方多病高声叫嚷,五官都有些扭曲:“李莲花,你莫要多管!我此番作为自有我的道理!”他双目圆瞪,猛力拽着李莲花的胳膊,粗暴地将其拖至门口。
门外,黯淡的月色如薄纱般轻柔倾洒,院中的老树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大声喊道:“我此举,自然是让你去见两个人。”
语毕,方多病猛地推开大门,毫不留情地将李莲花推了出去。
李莲花被这股强劲的推力弄得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他一脸惊愕和愤怒,眉头紧锁,咬牙切齿。
李莲花勉强站稳身子,愤怒咆哮:“方多病,你切莫胡来!苏苏若是有个好歹,我定不会轻饶你!”
好不容易站稳后,抬眼便见石水和云彼丘二人正矗立在他对面。
“在城门见到你们之时,我便已告知了百川院。”方多病站在门内,目光决然地望向李莲花,表情十分坚定,嘴角微微下沉。
李莲花转身,双目直直地凝视方多病,郑重说道:“我并非与你戏言。方多病,你如此行事定会铸成大错!苏苏还在屋内,你怎能如此待她!”
回应李莲花的却是“砰”的一声巨响,大门重重闭合。
李莲花无奈,只能被两人捆绑着带走,他不停地挣扎着,嘴里还在咒骂着方多病,脸色铁青。夜越发深了,草丛里传来不知名虫子的低鸣。
夜色中,冷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混乱的局面哀怨低鸣。
方多病转身行至被关在房内的苏苏身畔,只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犹如陷入沉睡,双目紧闭,眉头微微蹙着,脸色苍白。
屋内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角落里的屏风上绣着的花鸟仿佛也在悲叹。
“我把李莲花交给石水和云彼丘了。”方多病沉默良久,缓缓低语,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眼神中透着纠结。
然而,苏苏依旧毫无动静,甚至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分毫。
“你难道不气恼?我点了你的穴,阻止你去救李莲花。”方多病满心狐疑,眼神中透着不解,看着缄默不语的苏苏,心中满腹疑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方多病接着说道:“苏苏,你快些给我回应呀,莫要吓我!”
他伸手轻轻推了推苏苏的肩膀,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苏苏仍旧毫不动弹,方多病这时陡然察觉不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又焦急地呼喊数声:“苏苏……苏苏你究竟怎么了?”
方多病一脸仓惶,声音颤抖着道:“苏苏,你千万不能有事,快醒醒啊!”
方多病见苏苏无论怎样呼喊都毫无反应,她的呼吸微弱得几近于无,仿佛下一刻就要停歇,惊得他心都要从胸腔蹦出,眼睛里满是恐惧,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朝着门外惊慌失措地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未几,何晓兰被侍女匆匆唤来。
“小宝,怎么回事,究竟出了何事?”何晓兰心急如焚地走进来,脸上满是紧张,眼睛里满是关切。
方多病带着哭腔道:“娘,您快瞧瞧,苏苏……苏苏她任我如何呼喊都不醒,我只是封了她几处穴道,且都已经解开了,可她依旧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啊。”
方多病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匆忙站起身拉他娘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期盼,眼神中满是哀求。
因蹲的时间过久,起身时脚下还踉跄了一下。
何晓兰神色匆匆,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飞速急切地走到床边。她的面容紧绷着,眉头深锁,满是紧张与焦虑之色。
她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苏苏的呼吸。只见苏苏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若游丝一般,但好歹还是存在的,何晓兰一直高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松了那么极细微的一小分,可那担忧的神色却依然牢牢地挂在她的脸上。
随后,她轻轻抬起右手,神色严肃而又郑重,目光专注且小心翼翼地去探苏苏的脉象。
何晓兰虽并非是精通医术的行家高手,但方多病小时候身子骨过于孱弱多病,为了能够给予他更贴心、更周到的照料,她硬着头皮,在医理方面还是下了苦功,积累了些许医理知识。
何晓兰此时全神贯注,双眸紧紧凝视着苏苏的手腕,仔细把了半天脉象。然而,她的眉头却不但没有舒展,反而越皱越紧,眼神中也逐渐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
接着,她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柳一般,把苏苏的衣袖又往旁边轻轻移开了些许,打算更为谨慎仔细地再次诊诊脉象,以期望能探出一丝端倪。
“娘。” 谁知她还未来得及仔细感应脉象的细微变化,方多病便突然发出了一个饱含震惊的喊声。这喊声好似一道惊雷,在这静谧得连针掉落都仿佛能听见声响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
吓得何晓兰浑身猛地一抖,如同遭受电击一般,原本稳稳搭在苏苏手腕上的手也跟着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原本专注感知的脉象瞬间偏移了几分。
“怎么了,怎么了。”何晓兰也被吓得心脏如被重锤猛击,猛地一跳,赶忙收回手,语气急促而慌乱地问道。她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迅速顺着方多病那满是惊诧的目光看去,心中亦是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方多病满脸焦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上的动作慌乱而急切,仿佛在拼命寻找着什么。
他连忙把苏苏手腕处的衣袖全部掀开,露出那肌肤上面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有的划痕已经淡去,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如同岁月的轻痕;有的还结着暗红的血痂,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痛苦。这些密密麻麻的数道痕迹交错在那原本雪白娇嫩的肌肤上,显得无比狰狞可怕,令人不忍直视。
“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划痕,是谁?这分明是取血的样子。”方多病的声音中满是难过与愤怒,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深深的压抑和痛苦。他双眼瞪得浑圆,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心疼与无尽的不解。
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离开的那段日子,心中不停地追问着:究竟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苏苏身上会出现这么多令人心痛不已的伤痕?到底是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
“小宝,有没有可能是苏苏自己做的。”何晓兰此刻也看到了这些伤痕,神情严肃到了极点,目光紧盯着那些痕迹,仔细分析着说道。她的声音略显低沉,带着一丝凝重,“看这下手的力道和划痕的角度,应该不是外人强行所为,极有可能是她自己出于某些我们不知的缘由对自己下的手。”
“她自己,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方多病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死结,那拧在一起的纹路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满脸都是困惑和难以置信,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如同怒吼一般,“这绝不可能!苏苏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娘,您再仔细看看!”
“小宝,你先别太过担心。”何晓兰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试图安抚他那激动的情绪,“苏苏应该只是陷入了昏睡,这或许像是身体自发产生的一种保护机制。等她睡够了,养足了精神,应该就会苏醒过来。这期间你就在旁边好好守着,如果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跟我说。” 何晓兰根本探不出苏苏昏睡的确切原因,无奈之下,只能先做些简单的处理,然后满心期盼着等人醒来再说。
“何晓兰特意郑重且严肃地交代方多病,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等会要写封信问问萧瑟,这孩子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萧瑟一向对苏苏的身体状况极为挂心,怎么能让她在外漂泊这么久,还遭遇这等磨难。
方多病在屋内来回踱步,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坐立难安。他的一双眼睛频繁而急切地投向床上安静昏睡的苏苏,那目光里满是忧虑,内心更是忐忑难安,犹如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所以,当苏苏哪怕只是稍有一丝极其轻微的动静时,方多病那时刻紧绷着的敏感神经立刻便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宛如离弦之箭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地冲到了苏苏的床边,接着迫不及待地俯身趴在床沿,那眼神中充斥着无尽的关切与急切,声音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她,轻声问道:“苏苏……你没事吧?”
苏苏缓缓地睁开了那双美丽却带着深深疲倦的双眸。她望着面前这个满脸写满了担心和焦急、五官都几乎要皱成一团的方多病,心中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昏迷定然把眼前方小宝吓得不轻:“没事,只是最近太过劳累了,吓着你了吧。别担忧,我好好睡一觉,精力就能恢复过来。”
苏苏用轻柔得仿佛能被风吹散的声音请求方多病将自己扶起来。看着方多病那依旧眉头紧锁、满是担忧且无法放下心来的神情,她再次轻声说道:“真的没事。”
“你又开始骗我。”方多病不满地撇了撇嘴,眉头紧紧皱起,那模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情绪激动,大声地说道:“苏苏,你别再瞒着我了!这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你瞧瞧你这憔悴的面容,我这心啊,疼得要命!你向来是那么坚强,在任何人面前都从不露出半分软弱的姿态,可这次到底是怎么了?苏苏,求求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