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知晓谢榆桉的用意,登时铭感于内,深深拜了下去,掷地有声地承诺道:“乔山定不辱使命!”
待乔山与叶红离开后,谢榆桉将荷展唤到近前,低声耳语道:“这几日你寻机会,悄悄去林府附近转转,打听打听可还有林府故人在世。”
林家谋逆案是先帝钦定的案件,从案发到审判,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可案件牵连者却众多。
不单是林府上下百十口人,更有整整五万林家军……
先帝向来行事沉稳,然林家定罪一事,却已不能用武断、仓促来定义了。
此案真相究竟如何,谢榆桉毫无头绪,但她可以确信的是,她的外祖,她的舅舅,以及向来以忠勇著称的林家军,是断然不会谋逆的!
谢榆桉心里隐隐意识到,此事恐怕不会简单……
但如今她既已决定开始寻找真相,便不会害怕繁杂。
只是先帝定案在先,常风在暗处跟着她在后,若要查探,谢榆桉便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只能学那军营里的军师,暗中在帅营中排兵布将……
更何况,顾剑州好歹也是先帝六子,父为子纲,这在古代是深入骨髓的道德礼仪准则。谢榆桉可不相信,顾剑州会为了她,在其父死后还要指出其生前所犯的过错。
否则,这与鞭尸何异?
只是不知,若顾剑州日后知晓她借着安王妃的名头,查探林府旧案,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一怒之下,捏断她的颈间骨?
喉间突地一窒,谢榆桉呛咳不止,随手将乔山放在一旁的酒坛打开,狠狠灌了一大口。
她本已咳得双眼雾蒙蒙的,此刻桑落酒刚一入腹,泪水便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当年林府被人上书谋逆,先帝一怒之下,就地坑杀五万林家军,林家上下尽数斩首。
旨意下来的那天,小小的谢榆桉便看到母亲捧着一坛桑落酒,边喝,边落泪……
眼泪混着酒水沾湿衣襟,谢榆桉毫不在意,自顾沉浸在前世与今生过往的回忆里。
越忆,喉间酒水便滑落的越快,眼中泪水也掉落的越来越快。
不多时,谢榆桉便有些醉了。
醉到有些分不清回忆和现实……
房门就在这时被打开,顾剑州本是毫无波澜的脸上,在闻到满室的酒味时,瞬间黑了下去。
他缓缓来到谢榆桉身前,看着她迷蒙的双眼,如曜的眸子沉了沉。
“谢榆桉?”
谢榆桉闻声望去,冲着顾剑州举起酒坛,笑问道:“要一起喝么?”
顾剑州:“……”
他伸手将酒坛扫落在地,瓷器的碎裂声不由分说地将谢榆桉从回忆和醉意里分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