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有一个人,只能强压着脾性道:“我说话当然不会反悔,今天打下有狐部,傍晚时我将稻双手奉上。”
有狐矢率先给各个部落的君长盛了一碗米汤。
他们品着嘴里从未有过的清香盈润,情绪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可当他们看见山坡对面的钟离春,吃着晶莹剔透的牛肉,手里还拿着各种从未见过的吃食时,碗里的粥瞬间就不香了。
有狐矢转头看着躁动的人群,“想吃?”
“那就去抢。”隔着几百米,有狐矢一箭射穿了钟离春的石碗。
一群人像是得到了信号,全都嗷嗷的朝着有狐部冲去。
钟离春没忘记雪的叮嘱,点燃手里的狼烟。
风一吹,以有狐矢为首的小部落不甚被迷了眼。
“咳咳……”难以言喻的恶臭让他们止不住的干呕。
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还有人被熏得在地上打滚儿。
族地内,有狐雪看见天空上飘起的狼烟,郑重地将杀猪刀分给族内的青壮,“走!”
有狐萍的手下意识地碰了下刀刃,下一刻指尖鲜血迸发。
可她却丝毫顾不得疼痛,反倒异常激动,“这是……?”
雪一脸严肃,“这是天神赐下的武器,今天我们就用它给死去的族人报仇!”
“报仇!天神赐予有狐氏神兵,我们定能杀光他们。”萍拎着杀猪刀率先朝远处跑去。
众人纷纷想起在睡梦中被剖开胸膛的幼崽,全都红着眼嗷嗷的向外冲去。
看着骚乱的人群,矢翻身上马高呼道:“天神予我火种,降下神谕:神泽爱世人,赐下粮草,有狐部却将其据为己有,其行当诛!”
“随我,杀——”
有狐矢打了个响指按住打火机,一簇小火苗“唰”的一下亮起。
这样的把戏唬不住已经习惯用打火机生火的有狐部,可落在其他部落的人眼里,就是矢的指尖凭空冒出了一簇火苗,仿佛有了操控火的能力。
众人的目光顿时写满了敬畏。
有狐矢一马当先道:“随我一起诛杀她们!”
“诛!诛!诛!”众人拿起手中的棒骨,大脑被热血蒙蔽,悍而无畏的冲向有狐部。
有狐雪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同时有狐矢也看到了她。
他双眼一眯,如过往无数次一样,瞄准猎物拉弓、射箭。
箭矢冲向雪的头颅。
“嚓——”出乎意料的,他的箭矢并没有穿透有狐雪的胸膛,反倒在空中被砍成了两半。
有狐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喃喃道:“不可能!”
有狐矢惊吓之下马后退了半步,跟在他身后的部落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速度显然缓了很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有狐雪抓住机会站出来,“有狐部得天神眷顾,愿将粟的种植方法分享给所有部族度过冬日,可他却想挑起战争独占粟,此行天地不容!”
站在有狐矢身后的人面面相觑,动作犹疑。
有狐矢冷声道:“冬天就要过去了,有狐部的人各个吃的膘肥体壮,她们何时想过把食物分给你们?”
“现在俯首,往后便只能跪在她们的脚边求些残羹冷炙,这就是你们想过的生活吗?”
大荒里,终究还是血性占了上风。
有狐矢一声令下,各部族的人拿着大骨棒咬牙冲上去。
今天的局面,有狐矢筹谋已久。
外有强敌、内无粮草、君长新死,他只需要联合无法度过这个冬天,愿意拼上一把的小部落,就可以踏着有狐部的骨血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部族。
可上天明明给了他机会,却又在这个时候向有狐雪给予援手。
明明已经三年没有回应了,为什么偏偏在他大业将成的时候苏醒过来?永远沉寂下去不好吗?
不过没关系,他带走了天神降下的所有东西,等他重新杀回来,祭台上的一切便都是天神给予他的馈赠。
有狐矢目光一利,一马当先,“杀!”
两拨人纠缠在一起。
刚刚吃过一顿饱饭的有狐部前所未有的气血充足,更何况她们还有以噬杀为名的钟离部,加上叶从鱼准备的杀猪刀,这场战役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有狐部以比对方少五倍的人数,拎着一把杀猪刀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有狐部前整片草地都被鲜血染红。
一个小部落的君长始终记得那一天,他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死伤大半。
有狐部杀疯了的模样,逼得众人纷纷后退,有些胆小的直接溃散而逃,如此便将仍旧坐在马背上的有狐矢暴露出来。
有狐雪两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跳下马,矢丢掉长弓将三支箭捆在一起,朝着有狐雪跑过去。
有狐雪则将菜刀朝着他扔过去,矢瞳孔一缩,一个打滚避开了要害却也在眉宇留下了一条长疤。
他没有丝毫停顿,重新翻身将箭狠狠捅向雪的肚子。
雪下腰躲过,反手抄起菜刀砍断了他的箭。
矢趁机掐住她的脖子,连杀猪刀一起压在身下,“为什么要回来?留在天神身边,我会成为新的君长,我会让有狐部成为草原上最大的部落。”
有狐雪脖颈青筋暴起,“你伤了萨玛,害死了族里的幼童,你该死!你不配做萨玛的孩子,不配做有狐氏的族人,更不配成为有狐氏的君长!”
说话间,有狐雪的手重新碰到了刀刃,拼着两败俱伤将它插进了他的肚子。
矢闷哼一声,口中呕出一丝鲜血,手上的力气也下意识地松了松。
雪抓住机会,将他反压在身下,拔出他体内的刀正要砍断他的脖子,身后响起阵阵怒吼:“祭神!祭神!祭神!”
矢脸色惨白。
所谓祭神自然不是把人放在祭台上那么简单,有狐矢会被活活烧死。
这是专为背叛者准备的刑罚,传说被火烧死的人灵魂将无处皈依,不得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