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不过是想想一个杀她的理由,这番话说完,倒是没有了任何杀她的必要。到底是人错了,还是时事变了?
暖炉中偶有火光热烈,照射在恪轻轻一哂的脸上,竟仿佛吹过一阵似有若无的金灿灿的如媚春风。
扶哲转身退出,关门的刹那,只瞧见那人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垂下的眼眸里,似有薄雾缭绕。
扶哲站在院中,血迹已净,但唇角的伤依旧扯得生疼,天空中白晃晃的,什么也没有,将这院中被冷风吹败的景致映衬的更加苍白。
他不明白恪的那个眼神,以及最后落进他眼中的薄雾是因为什么。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戍守在他身边无数个日夜里,才慢慢明白。那是心中畅然的一种了然,是最终获得了理解自己的一种极致的喜悦。
其实简单来说,他在用一种流泪的方式无语欢笑。
“三爷,咱们这是去哪儿?”走在轿旁的小厮轻声问道,里面的人只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那小厮也甚是为难,只好示意轿夫放慢脚步,且一路向前便是。
姚千璃坐在轿中,神色紧蹙,右手正扣住左手的手背,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那手背上竟已渗出点点血痕。
他的耳边,萦绕的都是翟恪方才所说的话。
“凤儿她所中的蛊毒唯有这香囊中的药引可以暂时压制。”
“墨兰的太子玄要斩草除根,除去我,也不会放过凤儿。你若能助我们,也算偿还了些许当年的罪责,也许凤儿便能回心转意。”
姚千璃不知道以他一个普通人的力量如何能对抗一国的太子,但是他的凤儿却等不起他的犹豫,也给不了他选择的余地。
“恪公子想要我如何做?”
“去见卓君,让他把一切都推到宋门的身上,我这里有一枚滨州的令牌,你交给他,让他咬死了私盐一事是宋门与墨兰王庭的勾结。另外,听说姚千绍如今在京中为宋门奔走,用他的手杀掉北岭侯爷的世子,这就是你要做的。”
“如此一来,我姚家岂非遗祸满门?”
他的眼神中有些惊恐,亦有些不安。虽然知道当年的误会与冤屈都是由姚千绍而起,旁人亦有责任,但是要因此延祸给全族,他还是不忍。
但是翟恪却说:“罪都在姚千绍一人,当年是,如今也是。而由你来检举他,手刃他,既报了当年之仇,也能给姚家留下一条活路,而又有谁能与你争当家之位呢,不正是最好的结果吗?”
也许,他是对的。
姚千璃收紧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他的凤儿活着,要偿还这多年来的愧疚!
“哪儿不去,我身体不适,立刻回府。”
“是。”小厮应声,小轿折转了方向,迎着渐起的北风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