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浩暗自无声了的笑了笑,宋大公子果然精明。
待众人散去,往日门庭显赫,车水马龙的宋家大门前一片凄清,雪积起来了,也无人清扫。
“大人们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复命了。”司马浩和仲昊并肩走在园中蜿蜒寂静的长廊下,偌大的院落里看不见几个人,到处都是厚厚的雪。
司马浩继续道:“崔大人和邱大人都托我来谢谢你送的礼。”
仲昊哈哈一笑,拍了拍司马浩的肩,“他们是感谢我宋家这般识趣儿,痛快的就认了罪,让他们不至于连年节也回不去。”
司马浩肃穆的脸上终于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却听仲昊接着说道:“不过这些人恐怕高兴的太早了,估摸着过几日京里就会有新的旨意要来了。”
“如此说来,公子是到了需要我大哥的时候了?”司马浩心中了然。
仲昊点点头,从小堂手中接过手炉,二人沿着长廊转了个弯,继续往前走。
“司马大人位居内阁,与你,我也不需要绕弯子了。”仲昊沉下声音,语带严正。
“现在朝中看着一片祥和,实则危机已起,太子与长公主必有一争。司马大人是太子侍读出身”说到此,他转过脸来看着司马浩,目光幽暗,盈盈动荡着一如这冬风一般刺骨的寒意。
司马浩幼年经难,切身体会过这朋党之争的祸延,于这件事上最是痛恨又谨慎。“公子之言甚明。”
仲昊点点头,继续道:“而我们宋家也愿意支持太子一派,毕竟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未来之君。这样,你们司马一族与我们的目标就都一样了。眼下还有一个卓君在,有人要用他来绞杀我,出处还在私盐一案。所以我要请你的大哥出手,连同万鹤山一起,把这剑锋偏一偏,要他们自食其果。”
“公子的意思是”
“卓君一定会咬死私盐一事是宋家主谋,杀墨兰世子,姚家不过是替罪羔羊而已。现在我伏低做手中权势皆让给了族里的五爷,我这个五叔和如今的盐使大人可是大长公主的新贵,我说到这儿,你可明白了?”
说话间,二人正进的一间暖阁来,仲昊由小堂服侍着脱下外氅,坐在塌上。司马浩也去了披风,坐在他对面。
“我明白。”司马浩微微转了转手上的碧玉扳指,“前段时间我已向吏部递交了述职的文书,明日我便启程进京,一定会同我哥哥将这件事为公子办妥。”
仲昊微微笑了笑,亲手为司马浩斟上了一杯暖酒。
司马浩倾了倾高大的身子,以示恭敬。
“我记得你喜欢牧马,我在北边的草原上还为你留了两个庄子。待日后你功成归隐,我便可去寻你一同驰马。天高云阔,岂不畅快。”
也许是思及儿时自由爽达的生活,司马浩的嘴角微微扬起,郁郁紧绷的神色也豁然了不少,他朝仲昊轻轻点了点头。面前的这个人,既是伙伴,也是主子。
司马浩虽看起来清冷,但是内心却通达。宋仲昊为人虽然重利、傲慢,却赏罚分明,从不会亏待忠心的人,更不会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端看他对徐清夏这多年的忍让,就知他并不是一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有这样的一个主家,已是难得。可惜的是,总有人过分贪心。
所以司马浩从内心里看不起徐清夏,反而会时时为仲昊感到担忧和无奈。这也便更加笃定了他倾力付出,与之合作的决心。
仲昊转着手里的酒杯,瞧着司马浩畅然一笑。“你在这小城待了这么久,也是委屈你了。如今你哥哥正是盛时,你又韬略斐然,说不定下次再见时,就要称呼你一声大将军了。”
司马一族虽是罪臣之后,却代代出的都是聪敏有才干的后人。如今更有内阁之位在手,也是到了该兴起的时候了。若是能再多一件勤王的功劳在手,任何的前程往事都不足为惧。所以仲昊选中他们,就知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那么墨兰这边呢,仲昊已在心中细细的想了几日,终还是不愿将多年的谋划就此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