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昊坐在客似云来的雅间里,对面的秦筠正缓缓的将一杯普洱沏好,端到他的面前。
仲昊的目光从普洱氤氲的热气中慢慢移到秦筠的脸上,秦筠依旧笑的谦和,黑长的眉毛舒展着,眸子里有一种飞扬的神采愈聚愈浓。
古人说满则溢,原来秦筠这样的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家伙。
仲昊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伸手取过那杯茶,就要送到嘴边时,却仿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将那杯茶缓缓放下,秦筠的目光竟追逐着那杯茶一落而下,虽然他迅速就恢复如常,甚至更加冷静,但是却还是没能逃过仲昊的眼睛。
“我记得大秦掌柜的生辰便在这几日吧,往年这个时候,你不是都要赶去为他老人家祝寿吗,今日怎这般清闲,竟还留在端城?”仲昊看向秦筠,手指就抚在茶碗的边沿,一圈圈慢悠悠的摩挲着。
秦筠笑着点点头,“正是呢,亏得大公子还记得我们大掌柜的生辰。说来惭愧,今年我之所以拖到现今还未动身前去,却是因为还没有寻到一件满意的礼物。”
“要说这个,问我便是啊,你想要什么宝贝,我那儿可是应有尽有。”仲昊朗声笑了起来,玉骨扇就转在手里,而那杯茶依旧摆在案上。
“说说看,你想要备什么样的礼物?我这个人旁的本事倒是不大,专是这逗趣取乐的心思是最厉害的!秦掌柜,但说无妨。”
秦筠也跟着笑了两声,“能得大公子帮着筹划,自然是错不了的。害得我为此头疼了许久,今日公子一来,这道难题必然得解。”
仲昊歪在身后的垫子上,微微笑着。
“这是我珍藏的普洱,近日公子家事纷扰,想必您也是忧心劳累,现在事态刚刚平息,您又要为小人出力费神,小人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这便以茶代酒,聊表我的心意。”秦筠说着,又去取那茶杯,手伸到一半,却被仲昊的玉骨扇给挡住了。
秦筠一怔,抬头去看,仲昊却还是笑呵呵的模样。
“不过小事,秦掌柜太客气了。”
“哪里的话,公子”秦筠正想开口,却被仲昊给打断了,“只是有一事我觉得奇怪,想要问问秦掌柜。”
“大公子”
秦筠忽觉手中吃痛,却原来是仲昊加重了力道,那玉骨扇紧紧的压住了秦筠的手。而仲昊的脸色也竟渐渐转了冷意,一双眼冷冽尖利,死死的盯着秦筠。
“据我所知,秦了鹿早在半月前就见了阎王,如今你又是要给谁去做寿呢?难不成你衷心秦了鹿到这般地步,竟愿意跟随他到地下再续父子缘分?”
“半月前?”秦筠猛然一怔。
按照客似云来的规矩,一旦大掌柜去世,新任掌柜就该在头七之日即位。可是翟玄明明说过,秦了鹿还活着,只是病史沉重。如果秦了鹿当真半月前就死了,那他的大掌柜之位岂不是不保?
是翟玄在骗他?
不,不对!掌柜铁符已经到手,这事绝错不了的。宋仲昊巧言令色,他的话不可信!
秦筠霎时间换了面目,凶恶的抬起头,“事到如今大公子何必做戏,秦筠不过是想要您一样东西,你不是一向待客似云来都慷慨大方的吗,这一次也别吝啬了吧。”
话音刚落,秦筠另一手猛地上前要来夺那茶杯,仲昊则用力挥手一打,那茶碗应声落地,竟腾起一阵浓烟。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想给大公子你留个全尸,没成想你竟不领情,那就休怪秦某了!”说话间,雅间四门大开,七八个持刃武士腾跃而进,刀刀直向宋仲昊的身上劈去。
仲昊左右躲闪间掏出袖中的镖枪,迅速射出,立时便将冲在最前面的三人击倒在地。此时宋家的仆从也已经赶到,众人缠斗在一起,雅间之内狼藉遍地,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血染红了精细描摹着梅兰竹菊的窗纸。
宋家的仆从虽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但终是抵不过秦筠这遭有备而来,客似云来的杀手们招招狠辣,很快就将宋家仆从们清理的差不多了。
待到众人的剑锋再次指向宋仲昊的时候,却忽然有一个身影破窗而入,寒光闪现,三颗脑袋就落了地。
所有人骤然一惊,待仔细看去,只见宋仲昊的身前稳稳站着一个人,手持着孤离,面色青黑,双目赤红,两臂上红黑色的经脉根根涌起,指尖还有鲜血在慢慢的溢出。他的目光阴寒凄厉,缓缓扫视过每一个人,就像是地狱里奔逃出来的恶鬼一般。
在场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来者竟是徐清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