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大树下，刘明停下脚步，他指着地面说道：“就埋在这里的。”

随后，刘明和李富贵开始锹土。泥土在他们的铁锹下飞溅，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期待。然而，当他们刨到底时，却发现坑里空无一物。

刘明的脸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怎么没有了？不可能啊？”

李强的表情也十分复杂，他的眼神中既有惊讶，又有疑惑。

曹振球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他皱着眉头说道：“是不是记错了，再想想。”

刘明拼命地摇着头，说道：“不会啊。不可能我们都记错啊。”

李强也连忙说道：“是啊！是啊！”

曹振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如果这批药物不能及时运到前线，要死很多人，你们可误大事了！”

李强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刘明，说道：“老刘，你是不是向谁泄露了秘密？”

李强和曹振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刘明，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1.1

1995年 6月，夏日的微风轻轻拂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的气息。在一间教室里，黑板上“高考倒计时 3天”的粉笔字格外醒目。刘德龙，一个身材中等、气宇轩昂的少年，正和全班同学合唱小虎队的《放心去飞》《蝴蝶飞啊飞》，那激昂的歌声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与迷茫。歌声飘出教室，班主黄老师面露伤感，悄悄地溜了出去，似乎不忍打断这最后的青春乐章。

同学们在教室里相互交换照片，作为毕业的纪念。刘德龙心情复杂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程一彪向阿兰索要照片。他的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担忧，又有对过去的不舍。阿兰，一个美丽聪慧的女孩，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花朵般灿烂。王雅丽，活泼可爱，眼神中透露出对刘德龙的别样情愫。程一彪则露出一副渴睡的样子，仿佛对这一切都感到疲惫。王小兵在整理书本，对于他来说，高考的压力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刘德龙突然提议下午去攀登石镜山，王小兵第一个反对，觉得准备高考哪有心情去玩。程一彪也无精打采地表示只想睡觉。但当刘德龙说起石镜山顶有一面石镜，还有一个美丽而神奇的传说时，阿兰来了兴趣。刘德龙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传说：石镜山顶，有一面峭壁，光洁如镜，每逢中秋之夜，天朗月明之时，隐约可见一妖娆女子立在桂花树下，翘首企盼。至夜深，现出一男子，与她相对、相拥，翩然起舞。王雅丽被这个浪漫的传说打动，立刻表示要去。阿兰也拍掌赞同。

下午四点多，石镜山顶。阿兰、德龙、小雅、阿文、程一彪、刘菊花、王小兵等一群年轻人挤在石镜的峭壁下，拍照留念。随后，男女同学组成一对对的，有说有笑地分头散去。

阿兰和德龙走到山腰的一块巨石上，坡下也是一块巨石。阿兰站在大石头上，望着下面一筹莫展。德龙毫不犹豫地飞身跳下，站在下面的石头上，大声喊：“阿兰！下来，我接你。”阿兰蹲下身子，伸出左脚，刘德龙举起胳膊，抓住阿兰的小腿，接着抱住阿兰的右腿。阿兰撑着石壁，慢慢下滑，心怦怦直跳，落入德龙温暖的怀里才安心。德龙抱着阿兰，凝视着她嫣然而笑的脸，一时竟忘记了放下。他们四目相对，在蓝天白云与高山巨石之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阿兰轻声说：“傻瓜，抱着不累啊？”德龙这才放下阿兰，两人面面相觑，德龙情不自禁地把阿兰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德龙感慨道：“以后难得一见了。”阿兰认真地说：“记住！我们约定一起考烟台大学。”德龙面露难色：“我家的情况，你也听说过。”阿兰急切地说：“你让你妈妈想想办法，你几个母舅都很有钱的。考上大学，你可以勤工俭学。”德龙无奈地说：“我爸生病，借了他们家钱，前债不清，后债无门。”阿兰说：“你妈跟他们是兄妹啊。”德龙叹息道：“这也不能怪他们，我家拖累了他们。”阿兰坚定地说：“你只有读大学才有美好的前程。我曾无数次梦想着我们一起走进烟台大学的大门，我们一起在海沙边捡贝壳……”德龙沉思片刻说：“我让我妈再去母舅看看。希望能够成功，毕竟考大学是一条通往美好生活的大道。”阿兰鼓励道：“嗯！加油！”

夕阳西下，德龙和阿兰下山。田野、村庄、树林都沉入薄暮之中，只能模糊地看到前方房舍和树林的轮廓。

在乡村的分叉口处，德龙领着阿兰走进了一条两边都是黑黝黝的枞林的小路，前方依稀的灯火，从婆娑的树间露出来，给人一种家的温馨气息。刚进村庄，一条狗“旺旺”地狂叫着冲出来，张着雪白的牙齿，面目狰狞。阿兰吓得大叫，转身就跑。德龙却不慌不忙，弯下腰，做捡石子状。那条狗立刻转身，边叫边往回逃。德龙温柔地说：“有我在，不要怕！”他回过头，走到阿兰身边，牵起阿兰的手，走在村庄里的石子路上。两旁人家灯火明亮，从大门和窗户射出来，树木显得影影绰绰。偶尔，有欢声笑语从屋里传出来。

他们在一个岔口走错了路，走进一座林中的村庄，感觉离家越走越远。德龙果断折返，回到岔口。他们穿过村庄和一片小树林，下坡，走进了一片茫茫的田野，纵横的阡陌上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德龙拉着阿兰的手前行。好一会儿，德龙感觉阿兰一声不吭。田畈上，草垛静静矗立，溪流潺潺流淌。德龙说：“阿兰，你听没听说过引路神的故事。”阿兰回答：“好像听说过。”天空中星星点点，璀璨闪耀。德龙缓缓说道：“老人说，引路神喜欢做恶作剧，把黑夜中的行人引到水里，明明是白花花的河水，让人看成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走进去，有的摔成重伤；有的丟了性命。老人们说的有板有眼。在黑夜里行走，如果迷糊了，静下来，小便，引路神就会跑走，赶路的人就会清醒过来，找到正确的路。其实，这也是人生的隐喻，人生有许多黑路要走，会遇到不知道如何面对的困境时，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引路神迷惑，保持冷静，积极应对。知道了吗？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阿兰不住点头：“嗯！嗯。”

深夜，阿兰家门口，屋里灯火通明。德龙简单地道别，阿兰跑进院里，喊着妈妈。赵兰芝，阿兰的母亲，说道：“才回来！把人急死了！快去吃饭，快去吃饭，饭热在锅里。”米兰跑进屋。赵兰芝又对阿兰说：“身体不好，以后不要乱跑，要是病发了怎么办？”赵兰芝看见德龙站在院外，走出来。赵兰芝对德龙说：“德龙啊！谢谢你送阿兰回来。”德龙说：“没什么。”赵兰芝接着说：“阿兰的身体你知道，她家族都有血管病，她胸口常不舒服，所以尽量不能受风寒。将来科学发达了不知可能治得好！”德龙坚定地说：“一定会的。伯母，我走了。再见。”德龙独自站在院外，慢慢地迈开步伐，走远。夜色茫茫，他唱起：“蝴蝶飞啊！飞……”刚起调，又息了声，他找石子，无果，随便踢了一脚。

石镜镇街上，荷花，德龙的母亲，拎着装着日用品的竹篮子匆匆赶路。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瘦精精的妇女，看到德龙母亲移开目光，装作没看见。荷花主动打招呼：“大舅妈！”德龙舅妈强作欢笑：“听说德龙考上一本了！”荷花无奈地说：“德龙这孩子苦啊！考上了，哪有钱读啊，他爸病几年了……唉！”德龙舅妈感叹道：“可惜！不然说不定将来能做大官。”荷花说：“求你个事……”德龙舅妈连忙说：“我有事，赶着急，我先走了。”

德龙家，德龙呆坐在桌边。桌上放着《红与黑》和《烟台大学录取通知书》。荷花进来，德龙艰难地说：“妈！能不能……再向母舅家……借点钱。”荷花凄苦地说：“……我再去试试……”德龙说：“我想……读大学。”荷花说：“妈知道！只怪你爸……病了几年，家里没有收入……”

清晨，德龙躺在床上睡觉。屋外传来鸡“咯哒，咯哒”的叫声。德龙起身，朝窗外望。母亲在鸡笼里捉鸡。画外音传来德龙父亲刘胜利的声音：“荷花！你抓鸡干啥？”荷花说：“你别管！”刘胜利又说：“家里只有三只生蛋的老母鸡啊！全靠它生蛋换油盐。”荷花说：“这不是没有了办法吗？！你睡你的，别多嘴！”

中午，荷花两手空空，从门外走进院子，一脸的悲伤，眼角有泪痕。德龙走到院子里。德龙说：“妈！”荷花侧脸，擦了擦眼睛，叹了口气。德龙说：“没借到就算了，读大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荷花说：“都怪爸妈没本事。”

德龙家屋内，刘胜利说：“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家里那块风水宝地卖了。”德龙问：“你说是那块柿子林的山地？”刘胜利说：“是的，有好几家找过我，那里风水好，是葬先人的好场子。”荷花说：“卖吧，只有你将来有出息就好了，不要待在这穷山沟里，像你爸受人欺负。”德龙问：“那能卖多少钱？”刘胜利说：“李贵家愿意给四千，刘会发家给四千五，还有刘会庆家也给四千五。”荷花说：“我去说说，叫他加一点，凑点学费。”刘胜利说：“又要你出面了。”荷花说：“这几年都习惯了。”

荷花气急败坏地走进院子。德龙问：“怎么啦？没人要吗？”刘胜利说：“那倒不是。”荷花说：“以前，他们挣着、抢着要，这一说你考大学，急需学费，他们故意压低价格，只有刘会庆家出价最高，他愿意给三千五。”刘胜利说：“唉！三千五就三千五！”荷花说：“还缺两千，到哪里去弄啊？”刘胜利叹息道：“……都祖上无福，祸害儿孙。要不是那批药品出事，我们也不会败落到如此地步，受人误会，歧视，一直抬不起头来。”荷花说：“你啊！几百年的事总是放在嘴上。一代管一代，你自己要是争气，家里也不会这样！”刘胜利说：“你知道个屁。要不是老头子的事，我早就进城工作了，怎么还会窝在山沟里。”荷花对德龙说：“儿子！你以后可不要像你爸这样，怨天尤人，什么都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除掉他这毛病，才能做成事。”德龙说：“知道，妈！”荷花说：“妈就盼着你将来有出息！为刘家争口气。”刘胜利说：“要好祖上好！看来儿子也受到拖累了。”荷花说：“总会有办法的。”刘胜利说：“还有什么办法？我把祖业，唯一的家底都卖了。”德龙说：“你们别争了。”这时，画外音传来米兰的声音：“德龙！在家吗？”德龙喜出望外：“阿兰！在。”德龙走到院门口。德龙说：“阿兰！你都准备好了吗？”米兰走进院子。米兰说：“伯母！伯父！你们好！”荷花笑着说：“哎哟！阿兰啊！真懂事。”米兰说：“德龙！出来，我有话跟你说。”德龙望了望母亲，说：“好吧！”荷花笑着说：“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