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摆子，是村里人给林白的外号。

因为他左腿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摆的。

但是在外村，林白有一个响当当的称谓：白大仙！

在这十里八村的蛮荒地带，有人生病了，或是犯了疯癫，大家第一反应，不是吃药，不是看郎中，而是请神消灾。

林白就是这样一位神职人员。

主要的工作也很简单，那就是跳大神。

跳大神又叫做“地戏”，是一种请神的活动。

林白是一个专业的跳神职业人，时间久了，便有了口碑。有了白大仙的称谓。

当然了，本村的人，因为从小看着林白长大，又是街坊邻居，所以完全不信仰白大仙，也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更信仰河西村的李大神。

外人若是找来，也不识得林白，只晓得这里住着一位白大仙。只好说自己是来找白大仙的。对此，村里人也习以为常了，一般都会将人往林白家领。

今天，林白刚下班，驾着牛车往家里走。

就看到了远处，哭泣的张老汉。

“怎么了，老张？”林白停下牛车，问道。

“我儿死了。”名叫老张的汉子站立在田埂边，泣不成声。

闻言，林白叹息一声，张老汉的儿子，去年患了消渴症，日子本来就不多了。只可惜，死的太早，让张老汉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林白道，“死了，就找地方埋了吧，节哀顺变啊老张。”

“我知道，我晓得。但我还是很伤心。”张老汉道。

林白沉默，不知道怎么开解张老汉。

“主要是，今年已经卖牛卖房了，已经拿不出许多钱，给我儿入土为安了。”张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若是不能入土为安，我儿怎么去投胎？怎么去转世做人？”

入土为安！

是这个世界的平凡人的基本观念。

他们认为人死了，就应该埋进土里，然后请神职人员跳神，灵魂才能得到超脱，前往轮回之境，重新投胎做人。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我？”林白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不是从来不相信我的工作吗？要想让我帮忙，也可以。但是，还是要收钱。”

林白虽然才十八岁，但是早就深谙世道，张老汉这是打算让自己帮忙跳神，送他儿子去往生，关键是，他不想给钱！

嗯，人家是没有钱。

闻言，张老汉吞吞吐吐道，“虽然我不相信你，但是，人家都说你口碑好……”

闻言，林白脸色一黑，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

“有，总比没有好吧，而且，咱们街坊邻居的，可以赊账嘛。”张老汉低头，唯唯诺诺道。

赊账……

倒是一个好办法！

“行，先给钱，一个铜板。”林白伸手要钱。

张老汉浑身一震，说是高兴吧，脸上还挂着眼泪。说是难过吧，但他确实高兴了，如释重负。

“行，行！”张老汉连说几个行字，然后掏出来一个铜板，交给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