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德目光在吴大宇身上反复扫过，他的目光平和，却深沉，似乎要看透吴大宇的内心一般。

吴大宇心里一惊，仿佛被恶狼盯住一般，浑身寒毛直竖。

明明赵有德的视线是那样的温和，充满慈爱宽厚，却让他背后发凉。

他连忙回答道。

“怎么会呢，我真的有很努力想获得美德分了！”

“我也想做善事啊，可是我这个人素质实在是太低了！

我一说话就忍不住满口胡言，一走到马路上就忍不住想随地吐痰，到了孤寡老人家里就忍不住蹭吃蹭喝，还连吃带拿的……”

“我发誓，我美德分太低，纯粹是个人素质的问题……”

吴大宇啰哩啰嗦废话了半天，又是掩面叹息又是垂头顿足，恨不得指天发誓。

这一刻，他仿佛一个洗心革面的坏学生一般，全无巅峰格斗者的气势。

“老师，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做一个品德高尚的好人。”

吴大宇眼中闪耀着真诚的光芒，声音无比动容，几乎要痛哭流涕。

他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光辉。

看到吴大宇第一万次真诚的悔改，赵有德也不知是否真的信了。他摇摇头，叹息道。

“唉，先坐回教室去，不要浪费了全班同学的时间。”

“那这次迟到就只扣你一分的美德分吧。

你现在还剩13分，还有一学期就毕业了，你可要加紧悔改。”

赵有德转身回到教室，心中暗下决心。

他一定要好好挽救这个迷途的学生，这样，自己的师德分一定能提高许多。

挽救一个迷途的坏学生，比培养出十个品德兼优的好学生更有教育意义。

“到时候，上面的使者来了，也许能给我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赵有德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渴望，但很快又掐灭了。

“不行，为师者，传道授业，不图名利。我不能偏离教育的初衷。”

“不过，上面的使者的眼睛也是雪亮的，自然会赏罚分明……”

吴大宇看着赵有德回到讲台，这才如释重负。

他浑身出了不少冷汗，神情有些疲惫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就这短暂的面对赵有德的质问，他觉得比和十几个人大战一场还要累上十倍。

“那赵有德，不，赵有德不是关键。

这所学校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注视着我，掌控着一切。

在这股力量镇压下，我根本无法违逆赵有德的教导。”

吴大宇坐在最后一排，趴在桌上睡觉，心中却一片冰冷。

身为巅峰格斗家，吴大宇在养神这一步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可以说，他只差一步，就能成为格斗家。

可是，在立德学院中，他却像一只温驯的猫咪一样，丝毫不敢露出獠牙。

“偶尔的叛逆是可以被容忍的，但绝对不可以堕落。

美德分是一杆标尺，当美德分清零时，就会被判定为堕落者。”

几年里，吴大宇早已摸清了规则，他唯一不明白的只有两点。

第一，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力量，在幕后当作那个裁判？

第二，被赶到下城区的堕落者，会有什么下场？

“也许，这就是老妈让我征服下城区的目的吧……”

吴大宇没有想太多，他一回到座位，就直接趴下睡觉了。

在友谊镇立德中学上学三年了，他一节课都没有错过，哪怕迟到了44分钟，都要来上课。

但是哪怕只有一分钟的课，他也不会去听。

因为，立德中学三个年级，二十一个班，七百多名学生，每天都只上一节课。那就是美德课。

…………

课堂上，赵有德看着吴大宇塞上耳朵睡觉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而后，他又继续认真上课，眼中散发着赤诚的光芒。

“今天我们继续讲诚信这一美德，人无信，则不立。

唯有诚信之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赵有德的声音醇厚，语气更是抑扬顿挫，情感真挚，让每个学生都听得如痴如醉。

除了吴大宇。他已经彻底进入梦乡，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的精神世界中，璀璨炽热的神意宛若大日凌空，照彻着吴大宇的精神世界。

而他的内心，则如同一面明镜，倒映出浮云和沧海。

他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其中，仿佛在对抗着什么，又像是在坚守着什么。

“赵有德，林云海，吴倩……

学校里的老师都温和儒雅，对学生比自己的孩子还要好。”

“班上的学生们，也一个个品德兼优，身上找不出一个缺点。”

“相比之下，没素质的我在班上就如同鹤立鸡群一般醒目突出，充满违和感……”

“可是，为什么我会本能地对这一切充满厌恶呢……”

吴大宇不是爱动脑子的人，再加上昨天他在老妈的拳脚下过分舒展了筋骨，此刻也颇为疲惫。

因此，他很快就彻底陷入了梦乡。

不多时，教室内已经响起一阵鼾声，几乎能和赵有德上课的声音组成交响曲。

讲台上，赵有德依旧声情并茂地讲述美德的重要性，也没有去吵醒吴大宇。

“好了，现在请大家把课本翻到第37页，我们开始讲理智这一美德……

理智，是最为重要的美德之一，在理性光辉的照耀下，人们可以坚定理想和信念……

但是理性和感性，有时候似乎会遇到冲突……

……这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请王玉同学回答……”

讲台下，除却吴大宇，每个同学都坐得端端正正，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标准。

他们脸上表情也格外认真，一丝不苟地听讲。

整个立德中学，都沉浸在美好的课堂氛围中。

老师们认真负责，声情并茂，学生们仔细听讲，积极发言。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落，显得岁月静好。

只有吴大宇和这美好的氛围格格不入，一心睡觉。

…………

“爸爸，你在干什么呀？陪我玩四驱车好不好？”

“爸爸在工作呢。

大宇乖，去找你妈练习格斗术吧，晚上我再陪你玩好不好？”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吴大宇在睡梦中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

“我不要！妈妈下手太重了，我现在还疼呢……”

“爸爸的工作是什么呢？”

睡梦中，吴大宇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眼中仍带着童稚的目光。

他抱着父亲的大腿，天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