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回 拜佛堂三佛齐助阵 离卦楼雨夜迎吉祥(2 / 2)艺术时代首页

虽然得培没有在佛堂驻足太久,但关于这一点,他有自己的合理解释,他觉得,跟佛祖对话,只要愿意,就大概率是可以办到的事,所以,就算删减真实与佛祖对话,变成虚构,也完全不影响小说的推进。得培对于小说创作真的是有一套自己的独特见解,他觉得小说家确实有虚构的本事,但又不完全授权他们随意使用,这就变得有了意思起来。他倾向于更为写实的小说写作方式,除非是剧情需要,他才愿意在故事中创造一点不可思议的力量,比如男主飞上屋顶啊,小宠物开口讲话啊之类。

得培稍微回顾了一下夜里跟佛祖的对话,他是这么设计的,让佛祖扮演上帝视角,身边的菩萨、大肚弥勒佛扮演两位书记员,关于女生的话题就去跟观音菩萨讲,她扮演一名女生宿舍楼的宿管,男生话题找弥勒佛讲,他扮演男生宿舍楼宿管。得培跟佛祖商定,四个人一起进到一个虚构的网络游戏世界当中去,得培将自己代入其中,扮演同名同姓的武侠世界的男主角,三个佛陀负责帮忙打点一切。剧情基本上就是这么设定的,四个人商量妥当,就进入了虚构的游戏世界,开始了一段充满趣味、充满想象的冒险之旅。

得培决定先去院子里晒会儿太阳,因为这个点儿太阳太足了,他实在不愿意浪费一天当中这么好的时间段,这简直就是老天爷恩赐的礼物。得培起身去院子里溜达了5分钟,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思考小说的问题,看见小狗摆了一摊儿粪便,又走过去拿铁锨铲到了垃圾桶里,得培既是小说家,又是铲屎官,还是个热爱生活的小孩儿。他不禁哑然失笑,回想着刚才出来之前翻看的一个朋友圈,初妹发了条极其好玩儿的朋友圈,说是甘肃兰州给人们考骑骆驼驾照,还有纸质的小本本,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真假已经不重要了,得培获得了新的创作灵感,怎么呢?想到自己跟三个佛陀就要进到游戏的虚拟世界了,正瞅一系列开头、发展的剧情怎么编呢,你瞧,想法这不就来了,游戏里是有骆驼这个元素的,那得培就有办法了,你只要给他一点阳光,他就能灿烂。赶紧回到电脑跟前,开始三部分当中的中间虚构环节的创作。

故事发生在北宋年间,具体是北宋哪个皇帝,得培没读过相关历史,他也不知道,但按照得培的写作风格,他又不愿意胡编乱造,不过,他也不完全排除掉一种可能,就是兴许日后有了探索历史的兴趣呢,等那个时候再去阅读历史资料,给小说安排个满意的皇帝年号不就好了,眼下显然他是什么皇帝不是重中之重,先让小说顺利地跑起来才是当务之急,我们得学着先拣最重要的事情去做才行。

得培继续思考,故事的大背景有了,自己要怎么出场呢?他检索记忆,回想凌晨时候的构思,他觉得自己先不能直接上来就是个青年人,那太突兀了,既然是小说开篇,就要给作者交代一下男主角小时候,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北宋年间,在楼兰有这么一家人,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就是市井当中最普通的百姓,父亲是个壮年,说是壮年,也只是指身体还算健康,能干把子力气活,要说实际年龄,已经是个中年人了,今年40岁,膝下有一独子,大儿子31岁,靠平日里给些做官当差的人养马为生,这辈子最会的手艺就是喂马,虽然赚钱不多,但还养得起家。母亲小爹爹三岁,没啥大本事,一辈子就好赌牌,说是赌牌,不如唤作另外一个词,叫打牌,常跟几个牌友在各家耍牌,大家同是普通百姓,耍钱不大,顶多不过图个乐子,消遣一下,算作打发时间,再准确点儿说,就是个娱乐项目,她也没什么其他兴趣爱好了。儿子自然随父亲的姓氏,得培又是个起名字的困难户,于是,索性就把自己的真名放进了小说当中去,高家儿子叫得培,今年9岁了。

父亲成天在外忙着赚钱,母亲也没啥家事要打理,除了拎水、烧菜,喂饱儿子,再就是跟几个牌友打牌。得培吃饱了,没事儿干,学堂里的功课你是别指望他好好学了,他把书本随手往炕上一扔,就出去四处野了。楼兰按说也不算个小地方,但就一样,气候常年干燥、炎热。也是当地风土人情使然,大人们权且如此,更别提小孩儿了,跟成年人一样,小孩子最喜欢三样事物,极具有当地特色,一个是喜爱玩火,一个是喜爱水源,第三个就是玩石头。

楼兰城里还算繁华,但出了城,放眼四望,全是茫茫沙漠,得培就常听老人们说起,说这沙漠之海真不知道埋了多少副旅人的骸骨,得培听说也不胆小,倒觉得对城外的沙漠有了一股莫名的好奇,隔三差五就跟着一群小伙伴跑出城去探索。这两年,听父母说,自己犯水灾,严格要求,绝不叫往水坑边乱跑,得培不信邪,得培又很叛逆,你说犯水灾,我就偏往水里跳。也正是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年夏天天降大雨,按理说,楼兰三五年不下半滴雨水都再正常不过,这个夏天的降雨量恨不得像龙王还债一样,把欠楼兰几十年的雨量全一股脑还了下来。就在城外的三角坑,破天荒地积满了水。

这天晌午,得培吃饱了饭,又跟着邻家的小二哥跑出去玩,小二哥家跟得培家就隔着几棵杨树,得培家虽然不富裕,但比之小二哥家又是另说,得培小名叫小小,他管小二哥的父母叫大伯、大姑,大伯人就跟楼兰的主流男性一样老实巴交,喊得培小名也往往两个字全叫齐,大姑不一样,人就活分许多,每每碰见面,都只叫得培小名一个字。小二哥家有弟兄三个,大伯、大姑养家压力自然很大,这样一来,大人成天外出打工,三个儿子就像羊圈里的山羊,散养了起来。小子不比姑娘,又是年少淘气的年纪,大哥、二哥、三哥跟小小四个都是这一伐出生的小孩,就算大哥大,也大不了个三二岁。

小小登台阶进了小二哥后屋门,小二哥见小小进来,拿着一块糕饼问:“小小,给你一块吃!等会儿我带你咱们去洗澡,你去不去?”听说去洗澡,小小自然开心,凡是玩儿的话题,都会让人高兴,可是因为爹娘的限制,小小从小就不会水,这二年又让爹娘教训,说自己害水灾,不准下水,心头起初还在犹豫,可又转念一想,爹娘两个又不在身边,哪里知道自己偷偷去坑里玩水?一顿自我说服,就乐乐呵呵跟着小二哥出了城。

楼兰城外这处三角坑,在小小父辈那一代就存在,男女老少尽人皆知,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不同于其他几处水坑,三角坑里的水常年那么深,就是赶上天旱无雨,其他野坑里早已经积水蒸发见了底,这里也是满满登登,有不少老人就说,这三角坑古怪,怕是水里有什么水鬼子作祟,又说这些水鬼子还跟龙王是亲戚,要不,怎么就常见有水呢?但传言归传言,老人们自是说,也不妨碍小孩子们和一些大人的游水兴致。

但这年夏天,小小就险些将小命交给了三角坑。等小二哥领着小小来到三角坑边,原来早已经有十几个小孩下水了,小二哥的大哥、三弟全在里面,两个站在岸上看着心痒,说话就脱光了衣裳,跑下土坡子,扎进了水里。小二哥会水,没等小小往里走两步,一个猛子已经钻进了水底,等小小抬头看时,他已经从十米外的水面又冒了出来,正跟弟兄两个和其他几个小伙伴哈哈说笑。小小这边自己变得好不孤独,想着也去汇合凑凑热闹,又奈何自己是个泥菩萨,一步一个小心,生怕不知深浅,一脚踏空滑进深水区。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害怕什么,什么就越会找上你,三角坑水鬼子没出现,淤泥倒是真有,说话间,一不留神,脚底一滑,扑通就钻进了水里。

小小拼命挣扎,起初还能踩到两下地面,很快就滑向了深水区,两脚悬空,本来要强的个性,在这生命受到威胁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喊起了“救命!”只叫到第二声,奇迹出现了,一张大手伸过来,接着是另一张,说时迟那时快,小二哥不知道从多远的地方游过来,一把就揪住了小小的半个身子,等小小胸口露出水面,不再沉下去的时候,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岸上走。小小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还在心有余悸,头也不敢回地直跑到土坡子上。说是直跑,又强忍着自尊心,生怕叫人看出来自己的无能,等站到了最高处,这才稍微缓回了一下神,敢朝土坡子下面的人群瞧去。

望着自己遇险的水域,小小的心里五味杂陈,他觉得生命真是可笑,如果没有小二哥出手相救,自己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这多少有点不可思议,就在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晌午,一个小生命就葬送在了野坑之中。但得培也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是想象了,它不是事实,事实是自己还活着,游戏没有结束,尽管如此,在小小的心里依旧产生了阴影,他忧郁的不是什么水深危险,而是欠下小二哥的人情债,那也许一生都将会埋在心底,永无翻身之日了。

一段惆怅之后,得培穿了衣服离开了三角坑,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难过的地方,从此以后,老人们口中说的什么三角坑有水鬼子的传言,再也进不了得培的耳朵里了,相反,他不去三角坑,压根就跟水鬼子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是不想再回忆往事,不想让自己陷入那种无助、悲凉的心境,他觉得,自己的命运之所以就此终结,全部罪名都要怪到父亲头上,要不是他胆小怯懦,要不是他不教自己游泳,自己根本不会有如此的尴尬境遇,也不会一辈子都欠人家的人情。但,更多的,得培开始了全新的思考,他觉得与其责怪父亲,还不如说自己真的很没用,因为,小二哥他们兄弟三个也没有大伯教游泳,就是自己喜爱玩水,不听大人的话,反而学会了游泳,不仅自己的童年多了许多快乐,还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用自己的技能救了他人的性命。得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崇拜别人,但,很显然,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忘怀。

离开三角坑,得培本想回家的,正垂头丧气地朝家走,一个闷雷响起,紧接着乌云像赶集一样由北面天空就压了上来,转眼间,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路上行人慌慌张张地奔走,得培没打算找个避雨的地儿,而是一心想赶紧跑回家中。赶到半路,碰见了两个乞丐,大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正搀着小孙女找避雨的地方。得培三两步跑上去,关切地询问:“这妹妹是怎么了?我看她精神萎靡,低头耷拉脑袋的。”老人冒着雨,大声喊道:“我这孙女发烧啦!”刚说完,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响,这要在从前,得培兴许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但此刻不允许他慌张,救人要紧,没等老人再言语,蹲下身子就嚷嚷道:“您快把她放在我背上,我背她回我家,我爹有办法救她!”老人一听,哪里还有主意,就听了得培的话,扶着小孙女往得培后背一趴,跟着他一路奔家里走去。

很快,三个人就回到了得培家,母亲今天回家早,正忙着烧火做饭,瞧见儿子带来了两个陌生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就进了里屋。得培大声道:“娘,这妹妹发高烧,奶奶没辙,我就直接给她背了回来,我爹他什么时候家来啊!!咱得赶紧想法救救她!”奶奶让雨浇得不成样子,几绺白发搭在额头上,散成一团,正瞧着孙女焦急,又望望身边的两个恩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你爹爹还在齐官人府上做工,就是回来也让这大雨拦在半路,这可怎么是好啊?!”母亲也没了主意,左顾右盼不知所措。“你们等着,我去叫郎中!”说完,得培就调头跑了出去。母亲还在屋内喊:“穿上斗笠!这孩子!!”

得培跑到街上,才走不多远,就瞧见父亲远远过来,问清缘由,两个人便急匆匆朝魏郎中家赶去。等半柱香功夫,得培凿开了魏郎中家的房门,瞧见里屋魏郎中正给三五个病人看病,也不等魏郎中问话,拽着他胳膊就往门外拉,父亲上前制止,把事情原委讲明,魏郎中微微一笑:“傻小子,我当出了人命,原来不过发烧,这等小事也害你这般焦急,真是笑话。等着。”说罢,这魏郎中走到一个小伙计跟前嘱咐了两句,接着转头又对得培父亲说:“让我小徒辛苦一趟,带些草药过去,区区发烧小疾,不出半个时辰,准保药到病除。”这魏郎中单名一个佳字,乃是楼兰城出了名的神医,祖上世代行医,别说是当今圣上,就是欧西外邦的皇室也都知其名号。但有一样,凡是这人间有点手段的高人,多半有点古怪的脾气,皇上几番盛情,妄图将他抬举进太医馆,不想这魏郎中以死相逼,不领盛情,这才宁愿守着一间破败草堂,带徒继续行医行善。

父亲、得培领着小徒弟来到家中,瞧了小姑娘的病情,按照师傅的指示,上炉煎药,嘱咐大人如何喂食,这才打着伞回转。等药煎好,奶奶服侍孙女喂了,要说也是奇迹,果真不出半个时辰,小胖丫头睁开眼,精神恢复了从前,又将养半日,已然活蹦乱跳了。大家都替丫头感到高兴,母亲正说上街买些蔬菜肉食回家来做,奶奶搂着孙女的肩膀就要告辞,父亲执意阻拦,母亲也觉诧异,得培更是不许,跳着脚嚷嚷:“奶奶听我话,家里我是顶梁柱,以后爹爹没了就属我当家了!我不要奶奶和妹妹走!”听童言无忌,父母也拿得培没辙,又是苦劝一番,听孙女意思也想留下来,奶奶这才勉强答应。自此,高家三口人就变成了五口,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提。

话分两头,这边再说四大城里的洛阳,在北宋时期,共有四大主城,一为洛阳,二为苏州,三为大理,四为汴京。四大城里,又属洛阳最是繁华。鼎盛时期的洛阳,人口已经达到了7000万,三街六市熙熙攘攘。在这洛阳城里,有个算卦奇准的卦摊先生,人送绰号妙可真。此人就是洛阳当地人氏,姓赵,单名一个讳字,常年在洛阳元宝店门口摆摊,来人算卦,卦钱也不多,大事小事都是五交子,老人常说,这赵先生是个奇人,能知前世5000年,后世5000年,就是他的年龄至今还是个谜,有人说他已经年过花甲,有人耻笑,说花甲算什么长寿,赵先生在他爷爷那辈就已经在洛阳帮人看卦,还有人说赵先生恐怕已经活了三千年。

旁的不说,单说这洛阳城里有家风月场所,听在世的老人就说,这离卦楼存世已经500年了,500年前,一场大火几乎烧光了整个楼,多亏当年的老板认识一个官家,官家指点他去请教那赵先生,赵先生连这风月场所都没亲到,就赐字三个,从此,离卦楼就一直经营到了今天,有不信的,还能拿着尚书府的历史典籍查阅作证。说来也是奇怪,自从离卦楼的匾额挂上去,这座风月之楼便风调雨顺,再没出过任何差池,不仅如此,生意也是越做越红火。

这年秋天,当是过了八月节能有半月,一天夜里,风雨交加,二更天上不到三更,一队兵马护送一顶轿子就停在了离卦楼门口。打灯的马夫推开两个兵士,朝台阶上吐了一口浓痰,站在门前朝里就嚷嚷:“来个不识抬举的!周小姐嫁到,快滚出来接驾!”有那兵将愤愤不平,拔刀就要教训,一个老道士拦下,摇摇手,淡淡地劝说:“由他说,由他说。福生无量。过了今夜,永葆我大宋江山太平无忧。”这才压着怒火,任那马夫胡闹。

正嚷嚷着,打从大堂里迎出来一个跛腿的怪人,上来就踢了马夫一脚,瞪着眼睛道:“嚷嚷什么!不知道天正下着雨!来了就来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皇亲国戚!我呸,什么东西!也配叫我们老爷出来迎接!”那马夫上下一瞧,噗嗤一声乐了,躬身请安:“敢问,阁下,怕不是这离卦楼的头号大保镖.......”没等他说完,这瘸子就说话了,把嘴角的草根一吐,歪着脑袋,正眼儿也不瞧一下:“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外头风大,爷没功夫伺候!”说完转身就要往里走。

二楼栏杆处,正有一个胖子俯身察看,不是别人,正是当家的大老板,离卦楼大当家,人送外号江湖元掌柜,此人姓元名有清,之所以人们不敢乱起外号,就是外号都起得文雅,是因为这元老板财大势大,又通晓巫术,轻易没人敢得罪,顾无人身前背后造次。元掌柜看得端详,知道来了贵人,他哪里不懂得迎送之道,只是这背后另有隐情罢了。转身吩咐下人下楼迎接,扯着嗓子从楼上下来:“敢问,可是周吉祥,我的周大姑娘来了吗?快快快!快让老夫亲自把我周大姑娘接进门!”究竟这周吉祥是何方神圣,元有清又故弄玄虚什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