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空间极为宽敞，四角铜鸟口含明珠，照亮少女姣好面庞，螓首蛾眉，明眸皓齿，般般入画，半躺他人怀中，拈起一小块糕点送入口中，满口酥香。

她面前一张檀木方桌，四角包圆楔入车板，陈设杯盏盘碟，皆为竹制，素静淡雅，摆放糕点果脯，旁边一壶清茶，仍袅袅冒着热气。

“那我也可称你做姚渊？”她含糊不清道。

一只素手撩起她的头发，接着一声轻笑，“你就是称我做妫渊亦无不可。姚妫两姓曾互用。”

“那还是算了。”常绯展颜，一把握住那只作乱的手，“妫渊，听上去总是有些奇怪的。你为何这么爱玩头发？”

“是吗？”那人不置可否，轻轻挣脱一下，“你不觉得手感很好吗？”

“有什么好的，”常绯嗔怪，“也不知你哪来的这等癖好，也不怕哪日变作个秃子。”

“阿桃又胡说了。”

“我又哪里……”

一连串急促的咳嗽突然响起，常绯脸色一变，忙不迭地起身坐正，提壶倒下一杯清茶，递到她面前。虞渊摆手，强压下喉中痒意，从腰间解下锦囊，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两粒枣核大的丸药，送到口中咀嚼，又饮两口清茶，才算是略有好转。

药尚需一段时间方才起效，虞渊将杯盏握在手中，时不时饮上一小口，才算是将喉间痒意压了下去。

“每到天凉总要来上这么几次，阿桃不必忧心，何妨再次投怀送抱。”经此一遭，常绯，反倒是虞渊向后倚靠软枕上，唇色苍白，病容未消，竟还有心情与她玩笑。

“当真没有办法根治？”

虞渊闭眼缓神，半晌才道，“若有，大父不会如今日般犹豫。”

二人年龄相仿，又都拜入清都留云阁，打一相识就极为相投，白日里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夜里抵足而眠，谁见了不得感叹上一声姐妹情深，也真因如此，常绯比同门任何人都要清楚虞渊族中事情，如西陵王意思也晓得一二，自然听得懂她话中意思，当下也沉默不语。

“阿昭……”

常绯开口，欲要说些什么，前行的马车忽而一顿，接着呼哨声起，甚是凄厉。

常绯初次下山，也晓得定是有要事发生，当即开口问道：“是出了什么事？”

虞渊手捧竹简，向她微微一笑，随口道：“有人送死，阿桃不必放在心上。”

她说得轻描淡写，常绯却经不住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