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人群甩开膀子挖坑，树上的冯河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声。

一对小娃，一个青年书生，他们就躺在不远的席子上，一对小人有着棺材准备，那青年什么都没有。

是的，代志书就这么突然的走了。

他绝不能发出声响，这20多号人不仅有锄头铁锹，还有枪，他只有一根木棍在手，犯傻的事不能干。

这些盗墓贼是专业的，什么阴婚送葬，这只是为了方便行事扯的幌子，赶巧任家有这档子事，要是没有他们就会拿出编个女鬼和更夫的故事，好把村民吓回家。

故事虽然假但手艺绝对真，七盏油灯布阵，一片净土留存。

冯河在树上看的真切，一圈闪着绿色鬼火的雾气包围了这里，没有这七盏灯，那雾气中不断扭动的影子，绝不是只会跳舞。

雷声变得响亮，雨落了下来，接触到地面升腾起更浓厚的雾气，煤油灯暗了，绿豆大小的火光恍惚起来，瓜皮帽老人立刻惊呼起来，“三娃子！护灯！护灯！”

七个后生撑起黑色的油纸伞蹲在了油灯旁，人借火胆，火借人威，抖动的油灯逐渐稳定下来，雾气又退出了光圈。

“三叔，大伙已经挖了一个时辰，没有一个不卖力气，但没动静啊。”

“是啊，别说棺材板了，骨头碴子都没见到，这文圭山真的有大墓吗？”

老人怒了，“不懂不要瞎说！哪家权贵的院子是和平民共享的？真正的大墓都是独门独院，独霸山林，继续挖！”

冯河希望他们能一直挖下去，至少挖到天亮，这七盏灯也是他的希望，在他的眼中，绿色的光点一直沿着雾气向这个方向飘，他希望是萤火虫，可惜这么大的雨，什么虫子都老实起来。

“阿嚏！”

铁打的汉子被雨淋也会来两声，从第一开始，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多，可他们没有准备柴火，只能喝口酒硬抗。

老人撑着伞仰望天空，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抽烟，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闪电照亮他的眼，他似乎在说些什么。

看着老人颤抖的雨伞，冯河知道，这绝对不是风吹的，是恐惧。

是的，老把式也没有把握了，但他在死撑，胆壮气粗，他不敢让伙计们停下来，停了就要多想，多想就会恐惧，胆气一泄，黑暗中的东西就知道他们在虚张声势，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冯河默默的运转《长春功》，爷爷传他的医术他没耐心，但这功法已经可以倒着练都不会走火入魔，太熟悉了。可惜，只有第一层，理论上至少应该有三层，把练养守三要素打通，才是真正的养生功。

暖流缓和了手脚的冰凉，他得为离开做准备，他不觉得对付鬼怪，自己的手段比这些人强，没有找到正确方法，胡乱开枪不是杀手该做的，至少他一直这么认为。

“阿嚏！”

守灯人忍不住打了喷嚏，他尽量躲开了灯火，但飞出的粘液还是落入了灯油，火苗顿时暗淡了。

“去个人替他！”老人急的要跳起来但忍住了，想骂人还是忍住了，他必须镇定不能反常。

熟悉的人只需要看步态就能认出，熟悉老人的三娃子给老人送酒的功夫，小声的打听起来。“三爷，今天这情况，有点……”

“三儿，你是机灵的，拿着这块玉，带着……算了，你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当家的，这文圭山，不要再琢磨了，我们吃不下。”

“爷……”

“嘘——”老人喝了一口酒，小声说道：“灯油消耗的异常快，撑不了那么久，人也撑不了那么久，三儿，你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要相信，不要回头。”

“三爷，灯油不多了！”一个守灯人突然喊道，挖土的人群中也有人开始喊了，“三爷，实在太累了，可以休息吗？”

老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大声说道：“好了！大家靠着灯抽两口吧。”

人群泄了气，哎呦着靠近了灯火，享受起黑色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