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两人对视，沉默良久。

“然后呢？”中年男人眼睛微咪，手臂压着柜台，身体下意识靠近道。

“然后我就被那只狐狸发现了。”

姜明子的声音略有波动，仿佛曾经的画面浮现眼前……

“它察觉到我的目光，猛地抬头，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双眼就像漆黑房间里两盏红色的灯笼，醒目、耀眼，令我头晕目眩。

紧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

姜明子停顿了一下，“等我醒来，我发现天已经亮了，自己正躺在床上。”

话音落下，医馆内再次陷入沉默。

“接着呢？”半晌后，男人忍不住好奇开口。

“接着我立刻冲出房门，想要去爷爷房间看看。”姜明子抬头，表情严肃，“结果，迎面就撞见爷爷正在院子里劈柴。

我愣住了，爷爷抬头看我，露出往常一样的笑容。

我扭头冲到爷爷房间，用力推开房门，结果，床上没有一丝血迹，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就连枕头都一干二净。”姜明子脸色难看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所以，只是个梦？”

“我当时也这样想，可当我去茅房撒尿时……”

姜明子抬头与男人对视，严肃迟缓，几乎一字一顿道：

“我看到了墙角……被我留下的脚印。”

中年男人的瞳孔微颤，沉默良久，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然后呢？”

姜明子神色恢复如常，耸肩摊手：“然后我就因为害怕连续好几天不敢回家，到处跟人说我爷爷是假的。

结果你也知道，我成了古阳县远近闻名的疯子。

可我当时毕竟只是孩子，没地方可去，只好躲在别人家里，虽然最后他们还是跟我爷爷合伙把我抓回家去了。

起初我很害怕，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爷爷只是叹气，默默把饭做好放在门口。

我听见爷爷叹气，心里有点难受，渐渐地就不害怕了。

姜明子表情云淡风轻，语气却不自觉地夹杂了一丝笃定，“他就是我爷爷，只有爷爷才知道我爱吃锅巴。”

“可……那双脚印？”中年男人忍不住疑惑。

姜明子毫不在意地解释：“那双脚印应该是更早的时候就留在那了，只是我并没有注意罢了。

毕竟一双脚印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这倒也是。”中年男人点头认同。

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姜明子沉默了，有句话，他没说出来，自从那晚过后……爷爷身上的气味变了。

“那你爷爷后来呢？”中年男人忽然问道。

闻言，姜明子表情略有诧异：

“他就在你旁边……你没发现吗？”

中年男人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浑身汗毛乍立，右手刹那间摸到了腰间的刀柄，转身朝身旁看去，可……

自己身边分明没有人！

一瞬间，冷汗直流。

“你到底在说什么？”男人大声质问。

姜明子眉头微皱，伸手指了指墙边上的供桌，上面赫然摆了一块牌位。

“这么大个牌位，你没看到？”

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收回了腰间的右手，“抱歉。”

“不过……”中年男人皱眉疑惑道，“你爷爷死了？怎么死的？何时死的？”

“就在去年，我十六岁那天，他说要进山采药，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姜明子道。

“失踪？”

“对。”

“也就是说，你并未见过他的尸体？”中年男人忽然问道。

姜明子眉头微皱，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对，是没见过。”

“呵呵。”男人突然咧嘴笑了。

“你笑什么？”姜明子皱眉。

男人笑容不减，伸手示意姜明子靠近，接着贴近他的耳朵，缓缓开口道：“如果我说，你当时并不是做梦，你看到的都是真的……你会不会把我也当成疯子？”

姜明子愣了片刻，微微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活着，但我几乎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你那个假爷爷，就是妖！”

中年男人微低着头，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姜明子的灵魂。

“你在说什……”姜明子满脸愕然。

中年男人突然起身，低头看着仍保持着刚才动作的姜明子，一边整理着手腕上的绷带，一边声音沙哑地慢腾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