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崭点头，走向了他左边的另一个单人沙发。

“有什么说什么就行，把你能想起来的事情都说出来就好，不用考虑什么对口供，有这个东西在，你撒不了谎。”

王任天将笔记本摊开，放在了桌上，掏出一只钢笔，对着空白的纸张甩出墨汁。

几滴黑色的墨水在纸上晕开，竟然宛如流水一般缓缓鼓动。

“这是獬豸血制成的墨，你说谎，就会变红，说真话，就会变蓝。”

王任天说着，纸上黑色的墨团渐渐变成深蓝，并且浮现出了刚刚那句话的字体，记录在纸页上方。

“现在，我问，你答。”

陆崭默然点头，他看着纸上的字，发现这种没有定义真假的话会记录成黑色。

“你在进入源地之前时遭遇了什么？”

“这我记得清楚，我被一群混混逼进了死胡同，抢了钱，砸了手机，他们说是别人派来的，那人让我别再骚扰我前女友……”

王任天不禁推了推自己的方框眼镜，眉头微皱地看着纸上快速显现的蓝色字样，打断了陆崭的念叨：“请说重点。”

“哦，那从我被打晕之后说，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旁边有人在说话，就是那两个杀手和墨璃。”

“他们说了什么？”王任天眼神凌厉起来，同时用余光观察着纸上的颜色。

陆崭仔细回忆了一下，也只能描述个大概，应该是什么互相威胁，要把陆崭当人质之类的话。

明明将普通人拉入源地是重大违规事件，但王任天见陆崭没有说谎，反而眼神一松，仿佛这是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这段记忆陆崭很清晰，那段超凡的奇妙经历让他印象深刻。

然而就在他说到自己被徐海阔逼入绝境，即将展开始源图样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逆行者大人，慎言。”

声音极为熟悉，是当时那个源地意志的声音。

但此刻他的话却像一句咒语，陆崭听完就忘记了，连带着记忆也模糊起来。

他嘴上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之后好像是徐海阔说要拉我入伙，我不知怎么失去了意识，再回过神来时，他的脑袋就爆了。”

陆崭停下来，挠了挠头，王任天扶着方框眼镜，二人目光一起落到纸上。

蓝色的字体正缓缓记录着事实。

“之后我就去把源痕还给墨璃了，再然后……”

“再然后就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王任天打断道，同时陆崭瞟了一下笔记上的蓝色字体，抿了抿了嘴。

“很感谢你的配合，现在我们大概能确定事情全貌了。”王任天身体前倾，双臂支在膝盖上，十指交叠。

“但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得跟你确认。”

他猛地抬手，啪地一下将笔记本合起。

“徐海阔和桑介执行猎杀，墨璃遇袭后不得已触犯规则拉你去做人质，而你不知怎么就让两个资历都在两年左右的杀手一逃一死……这其实都不太重要。”

陆崭默默听着，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

“我，或者说上面，只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

“在事件发生后大概十六个小时，有捕役上报，在午马二十二号源地内，溯源系统只能使用基础功能了，源地意志似乎断开了连接。”

“但经过调查，事实是午马二十二号源地的源地意志消失了。”

“墨璃可能跟你说过，源地外没法使用溯源系统，就是因为没有意志这个硬件存在，而源地意志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带出源地，并由此为一定量现世的溯源系统提供‘硬件’，这也是在源地外使用系统的唯一方法。”

“那么说到这，你应该也能想到我要问什么。”

“午马二十二号根源之地的意志，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