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自诩家大业大，双方初见便摆足了上位者架子，仿佛他们能允许吴晴进门已经给足莫大脸面，尤其那季老太太，眼高于顶，颇有暴发户气质。

两老做了一辈子学问，瞧不上季家满身铜臭。

吴晴一生要强，为向父母印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家里家外打理得让季家无可指摘。

可惜丈夫身体不好早早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眼看季氏无人承继，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倾城身上，从小琴棋书画一个不落的培养。

除去中学那段不足为外人道的叛逆期，季倾城活成了她想看到的样子，高贵、优雅、美丽、知书达礼。

季倾城步履款款来到餐厅入座。

不发一语，也没给吴晴半个眼神，自顾自垂眸喝粥。

出落得日益惊艳，可惜跟自己生疏无比。吴晴按耐住心中不快，缓缓放下刀叉，轻拭着唇角问：“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准备好了吧？”

季倾城喝粥的手顿了一瞬，那件事？呵

“母亲不是通知过了么，您安排就是了。”

吴晴瞧着她冷若冰霜的样儿，刚才等待的那股子烦躁劲儿又来了。

“大早上摆这副脸给谁看？！”

“……”

“跟你说话呢！回答！”

铛——！

汤匙掉进碗里。

“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您还想看我什么态度？”

吴晴脑门嗡嗡地疼。

“我替你父亲守了半辈子这个家，这个担子不交给你还能给谁？你不愿意学商就算了，楞要选那什么古典舞编创，已经顺了你的意了，那我只能挑个能帮的上这个家的女婿，这有错吗？！”

对于吴晴动辄如此这般歇斯底里，季倾城内心是木然的，更多的是心灰意冷。

母亲眼里只有名利，只有季氏。

从小到大，她都是照着吴女士想要的路走着，一切都由吴女士管束，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喜好，甚至连朋友都没有，交际圈都由吴女士筛选过。

在学校，她就是个异类：从不参加集体活动，从不参加早自习晚自习，每天有司机准点接送，独来独往。

自中学那次事之后，就更不爱说话了。

吴女士翻来覆去就是“为了这个家”、“自己多苦多不容易”，季倾城听腻了，有一肚子的话想咆哮出来，想反抗，想为自己争取，为自己活着，可一想到吴女士的雷霆手段，话到嘴边又焉了下来，渐渐红了眼眶。

好像自己除了跟提线木偶般活着，别无他法。

吴晴不乐意看她这幅不情不愿半棍子闷不出来个屁的样子，交代了司机荣叔待会儿接季倾城去云水阁晚餐后就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