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多彩，代表着希望的烟花，在童璐璐听来只觉得烦躁。

阖家欢乐的新年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越发冷清的家，她能做的只有保持安静。

最可怜的是，她也曾记得父亲宽厚温暖的怀抱。外婆在她生日的早上端上来的面条，卧在表面的煎鸡蛋咬一口还有未凝固的蛋液缓缓淌出。还记得曾经的某个除夕，从外公手里接过的红包。就连那个时候的陈宝琳，也会每天早上给她扎不同花样的辫子。

难怪会说，不曾得到过反而是一种幸福。

因为也不曾失去。

缩在被子里，吸了吸鼻子，童璐璐视线开始模糊。

......

当天中午，童璐璐是和童父一起吃的午饭，在购物城里的一家韩式烤肉。显然这是童父思考过后决定的的餐厅，毕竟，没有小孩会不喜欢烤肉。童父态度很殷勤，童璐璐既不抗拒也不太热情。

父女两的生活分开太久了，可以说是毫无毫无共同语言。童璐璐成绩不好，童父也没提学习这个扫兴的话题，只能唠叨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剩下的时候就一直在烤肉、夹菜，一时间两人看起来反倒和谐了几分。

或许这也是他选择烤肉店的原因，童璐璐默默地想到。

吃过饭，童父又给女儿买了衣服、鞋子，还执意给童璐璐买了一杯据说小女生都喜欢的奶茶。车停在小区门口，童璐璐下车前，童父递给她一个红包。她知道，童父看她时眼里的疼爱并不作假，但是更多的是愧疚。

她并不恨他，也没法爱他。

打开家门，陈宝琳正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不知名的电视剧。

“他送你回来的？”陈宝琳头也没回，面色平静。

“嗯。”

尽管问的没头没尾，但是童璐璐知道陈宝琳的意思，也知道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或者‘他跟你都说了什么？’之类的。

但两人都没再开口。

晚饭时，在外面的鞭炮声中，陈宝琳把饭菜端上桌——黄焖鸡、整条的糖醋鱼、海鲜冬瓜盅。

普通，但是对于母女两个人来说完全算得上丰盛。

童璐璐恍惚间觉得，陈宝琳似乎还是爱她的，他们之间除了埋怨也还有其他的感情。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的女人，如今也能做出这样的饭菜了。

两人安静的吃过饭，无聊的看了会儿电视就各自回房了。

除夕夜也没什么不同。

童璐璐躺在床上无事可做，没有热闹的团圆饭，没有唠叨的长辈，也没有可以拜访的亲戚，同样也没有可以分享心情的朋友。

她只能在被窝里玩手机，看着别人在群里聊的热火朝天，她也只是冷眼看着。

偶然点开初中时候的班级群，看着‘小狗拜年’的表情包，一眼就认出了发送人是谁，尽管他们从没有过交集，但她就是知道。

把‘小狗拜年’收藏进自己的表情包，顺手点开李胜宇的头像。头像是一只微笑的小白狗，那个雪夜里冲她‘汪汪’叫的那只，她还摸过他的头。

童璐璐盯着那个添加好友的选项看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关闭。

——

大年初一。

一大早，明亮、浑厚的二胡声很是热闹。

电视里穿着红袍绣金丝龙纹，灰色长胡须的老生正在唱道：

“汗刘备~坐舟中~心神不~定~~

怕得是~小周郎~又把计~行~~”

李胜宇看了一会儿，居然觉得颇为有趣。

一家人齐聚客厅，李胜宇按照记忆中的惯例主动给长辈拜年，一旁的露比也学着昨晚电视里的小朋友一样拱手，奶声奶气的道：“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然后，兄妹俩都收到大红包。

吃过早饭，全家人一起去了舅老爷家拜年，和表叔夫妻、表哥表妹们联络了下亲情，李家在云城能走动的亲戚也就没有其他了。

在舅姥爷家吃过午饭，一家人就告辞了。

回家的路上，李胜宇还在回味中午吃到的那道辣椒炒仔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别人家的饭菜都比较好吃，暗自决定下次一定要跟表叔打听一下好吃的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