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丞相府。
陆昭人坐在前厅用早膳,等肖沐恩出宫来找她。
她吃了几口,伸手唤一旁的丫鬟,吩咐道:“明月,你再跑一趟陈府,就说是我的意思,务必要亲眼见到陈家三少,把我的口信带到。”
“是。”
昨晚和肖岑确定了今日要去刑部探监,她立刻亲自跑了一趟陈府,想叫上陈佑一道去,谁知道活生生吃了个闭门羹,陈家家仆一口咬定三少爷已经睡了,最后陈家二哥亲自出来,有礼客气地把她请离了府。
就算阿佑不想插手此事,多年好友,难道去探望一下也怕惹祸上身吗?果真如此的话,也太令人寒心了。
她不相信。昔日一起玩闹嬉笑,互相挂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不相信阿佑是这样冷血之人!
小姑娘心不在焉地拿汤勺在粥里缓缓搅拌,眉头拧成个愁字。
有小厮进来通报:“小姐,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安友客栈的老板。”
安友客栈?那不是先前颜典落脚过的滁州客栈。后来有段时间她想帮颜典补身子,就偷偷跟老板商量了,要他帮忙将人参混在颜典的补汤里,当时这老板一口答应,事情倒是做了,但他自己除了收她的好处费外,还私下里暗暗揩油,后来自己补得太过,血气过旺才露了陷。
他到丞相府来干什么?
“请他进来。”
安友客栈胖胖的老板,一进大厅,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嚎道:“陆小姐饶命啊,是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帮帮小的吧!小的这就给您磕头道歉了!”
陆昭被他这激烈的阵仗吓了一大跳,连忙示意旁边的小厮和丫鬟控制住人:“什么事儿啊!有话起来再说!”
老板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抓着胳膊,还在拼命地嚎:“我错了啊,我不该用假人参冒充真人参欺骗陆小姐……我,我禽兽不如啊……”
陆昭几次想开口,都被他的痛哭声盖过了,尝试了数次才终于插上话:“你用假人参冒充真人参?”当时的人参都是她亲自挑选买了送过去的,所以说,他把真人参扣下来了,拿假的熬汤给颜典喝?
这确实是过分了些,但是,“你怎么突然会来认错呢?”事情都过去这许久了,并未有人追查,他为何自己主动爆出来呢?
那胖老板闻言哭得更伤心了:“昨儿个京城里卖假人参的地下铺子被查封了,我寻思着这件事迟早会查到我头上来,小人发誓,除了这一时的鬼迷心窍外再也没干过别的亏心事儿了……我昨儿个越想越怕,一宿都没睡着,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来找陆小姐忏悔,如果日后衙门里的人查过来,还希望小姐为小人说一句话,就说小人这假人参是陆小姐吩咐买的……”
原来如此。这老板倒也聪明,他确实没法子跟官府解释自己买假人参的用途,如果推说是自己要求他买的,衙门的人就不便多追问了。
陆昭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样子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但一想到他竟然拿假人参代替真人参,着实可恶。
“你的假人参,吃了对身体有伤害吗?”
“不会不会,只是普通的桑树根,小的就算长了熊心豹子胆,也断断不敢毒害状元郎啊。”
这倒是,倘若朝廷命官出了事儿,京兆尹一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这家伙绝没好下场。
“小的真的知错了,我已经把当时贩卖真人参的钱,分毫不差地全带过来了,还请陆小姐看在我诚心悔过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一次……”
陆昭想了下道:“你先回去吧,我会让人彻查此事,如果你真的除了我之外,没再以假乱真坑害过其他人,我就帮你这个忙。”
“是是……”胖老板面露喜色,跪下来再磕了几个头,抹着眼泪道,“多谢陆小姐大恩大德!那,那小人先回去了。”
等到人出了大门,陆昭让明月把他留下的银票递过来,她自己数了一下,喜形于色:“哇,这么多!”还在发愁怎么筹钱给宋家兄弟,这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另一边,安友客栈的胖老板从丞相府出来,走到巷子口,上了早在这里候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上,对面坐着的年轻人,小小的绿豆眼闪烁着生意人的精光。
“都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