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淼明回到茶几主位,耐心等待。不一会,外面的纷杂声消失不见,数人踩踏在木梯上‘咚咚’做响。
小邓子回到段淼明身后站定,宗圣泽、屈六、郭壮在段淼明面前排成一横排,在他们身后是两名老者,一人持竹仗,一人持黑木仗。
段淼明想了想,这事情是屈六和郭壮引起的,还是让他们先说。
“屈六,怎么回事?说说看吧。”
屈六上前一步,见郭壮没有被点名帮衬,心里发虚,说话还有点结结巴巴。但他讲到去内官庄时,仔细观察段淼明面色没有半点不满,屈六放下心来,越讲越顺。他本就口齿伶俐,一套话说下来,声色并动,包括工地上一些人的对话都模仿的一字不差,段淼明很快就理解事情缘由。
“郭壮,你是大染坊的负责人,你觉得这些内官帮助极大还是可有可无?”段淼明知道既然郭壮已经来了,那他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但还是让他这个第一线的负责人说清楚比较好。
让郭壮发言,就是让他说给宗圣泽和小邓子听,作为一个团体,让团体内所有成员都明白事情的利弊对以后发展更有好处。。
郭壮恭手行礼大声道:“禀殿下,在大染坊这三天,这些内官做事情给了我和屈六很大的启发。殿下要问我对他们的评价的话,那就是帮助极大,不,是非常重要。奴婢认为,这些人就是殿下说的经理,如果殿下想要经理天下,就要几百或上千这样的人,而且越多越好。”
宗圣泽大急,要是仅仅七常侍在一起,他早就出言反驳,但现在还有两个外人在此,他只能耐心等待。好不容易郭壮说完,宗圣泽抬头焦急的望向段淼明,就差把‘快点我发言’写在脸上。
段淼明不动声色,挥手让郭壮退了下去。他指了指宗圣泽,说道:“圣泽,你说说你的意见。”
宗圣泽站了出来,袖子对准郭壮等人一挥,大声呵斥道:“他们二人都是一派胡言,殿下切莫相信。英才是士,没有听说过宦官是士。
天下人对宦官成见极深,前唐凌云阁谁不敬仰,但将宦官放入凌云阁后,天下都羞于画像入阁,其中道理不用细说。
今大楚文人更是对宦官嗤之以鼻,别说过继,哪怕是义子义父,都会让人退避三舍。这些学童是殿下以后的根本和希望,想要让这些学童以后一展抱负,殿下就绝不能让这些学童过继。一旦过继,这宦官之后的帽子就再也摘不掉,名声彻底就臭了,只怕会人人喊打。”
“殿下~!过继之事万万不可呀~!”宗圣泽深深弯下腰,声音大而发颤:“殿下~!三思呀~!”
张老头和黄老头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但听着就是那么不爽,让两人无法耳顺起来。两人手上的骚味还未消失,闻着是那么香,现在听宗圣泽的劝谏,感觉一肚子火。无奈实情如此,没法反驳。
两人都将眼睛瞪得浑圆,等待段淼明的决定。
黄老头将黑木仗在宗圣泽头后轻轻晃悠,心中打定主意,要是七殿下被宗圣泽劝谏住了,定要给他一黑木仗出出这口气。
张老头有幸御前行走过,后来因故退了下来,因为有这段经历,众内官都以他为首。此次见段淼明原本准备一个人来的,结果一众老头听说学童在此,没有一个人愿意呆在工地,呼啦啦全部都抢着来了。
张老头侧站身体,想的更多:屈六和郭壮屡屡在我面前为七殿下张目,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自吹自擂,为自家主子造势。十余岁的少年能有什么见识?总不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今日一看,这七殿下处事过程非常有手腕。既让属下各自发言,将事情进展控制的很好,每个下属都感觉得到重视。但他从不表态,最后的决定权也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上。
如此圆滑的政治手段不似十几岁的少年应该有的,难不成从娘胎就开始处理政事不成?
正当他在发呆时,段淼明站了起来。